他们无法确认,但这种可能性也绝非没有。
凭借大使身份这张通行证,多克再次在营地间谨慎地穿梭打探。
尽管左贤王严令禁止向多克泄露任何消息,并对其严加审查,但金钱的魔力总能撬开某些不够严实的嘴——区区几百刀,就能让几个意志不坚的军官在微醺时吐露真言。
在几场看似寻常的饭局上,几杯烈酒下肚,气氛微醺,那些与多克有过接触的军官便放松了警惕。
趁着酒意,他们向多克和米风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:
左贤王已经连续好几天未曾露面,不仅未再出现在军中议事,甚至连人影都彻底消失了。军中私下流传着消息,这位统帅似乎已不在燕山大营,去向不明,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。
多克与米风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,两人心头同时一沉,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悄然滋生。
情况果然比预想中糟糕得多。
这份不祥的猜测很快被证实。大军已然开拔,两军对峙在即。
用不了多久,佩特麾下的先头部队就会踏入预设的陷阱,届时整个计划将彻底暴露。
佩特绝非庸才。一旦他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,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命令部队火速北上。必须立刻将这个情报传递给林云明,让他提前设防,务必拦住佩特!
时间紧迫,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。
多克迅速权衡利弊,做出了决定:
米风继续留下打探左贤王去向的蛛丝马迹,同时设法将已获知的关键情报传递出去。此外,必须确保瑞雅和她的父亲处于绝对安全之地。
为了彻底打消宇文晦可能产生的疑虑,多克甚至“自觉”地主动联系了当地的己方特工,要求他们“盯紧”自己的一举一动。
无论从行动还是内心,多克对花旗国已然心灰意冷,再无半分留恋。
临行前,多克不忘郑重叮嘱米风一件事:
务必打听清楚,他在东瀛的家人是否已得到妥善转移和安置。
其实米风内心并不情愿接下这个任务。
传递消息对他而言并非难事,随便找个可靠的信使即可完成,无需他亲自出马。更何况,瑞雅一家人早已安全抵达东瀛。
然而,多克的态度异常坚决。他甚至已为米风规划好了撤离路线:
走燕山东侧的公路秘密离境,这条路线隐蔽且快捷,路程不足一日。那边的特工会安排好接应人手,确保米风能够迅速、安全地返回国内。
米风深知,这是多克在竭尽全力为他铺设一条生路,意图保全他。
因此,他根本不愿听从这道“命令”。
但战争的巨轮已经开始轰鸣滚动,无情地碾压着每一分犹豫。
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,米风的选择变得异常紧迫:要么此刻立刻抽身,尚有一线生机;要么待到东窗事发,两人一同葬身于此。
米风身上还背负着卡伦命案的血债,如果他继续滞留在这里,一旦乎浑邪识破他们这伙人的伪装身份,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、承受怒火的就是他。
到那时,一切都将彻底完蛋。
但如果米风成功脱身,情况就截然不同了。
即便他们的行动最终暴露,乎浑邪也找不到米风这个“真凶”来背锅,无法将责任推卸给多克。
更重要的是,无论结果如何,乎浑邪与艾达之间的关系已然破裂,无可挽回。米风的消失,反而能坐实乎浑邪的被动。
今天是周五。多克心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,他几乎能听到远方战场传来的炮火轰鸣——战斗,必然已经在某个他无法掌控的地方打响了。
时间刻不容缓。
多克立刻动用紧急渠道,匆匆联系了潜伏在当地的特工网络。
很快,一辆经过伪装、毫不起眼的车辆被安排妥当,准备在夜色掩护下,秘密将米风护送至边境线。
来的时候仓促,走的时候更是匆忙。
米风心底清楚,多克绝不会背叛他。可正因如此,看着多克独自留在险境,那份沉甸甸的担忧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燕山此刻如同巨大的囚笼,四周仿佛布满了可汗无孔不入的冰冷视线。
按常理,战斗打响,多克这个“大使”就该立即抽身撤离。
但他不能走。他必须继续扮演好这个角色,钉在这个位置上。
如果多克在如此关键时刻突然人间蒸发,那无疑是向乎浑邪昭示:他们有问题!乎浑邪必然会立刻叫停战争,并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、所有阴谋的源头,一股脑地扣在多克头上。
如此一来,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,所有的牺牲与努力,都将化为泡影,功亏一篑。
多克别无选择。他只能继续留在这个危机四伏、杀机暗藏的虎穴之中。
临行前,米风默默地将那只装着冲锋枪的公文包,以及那个包裹着致命毒药的小布包,留在了多克住所的隐蔽角落。
这是他能为多克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,一份在绝境中孤注一掷的力量。米风心中祈愿,但愿多克永远也用不上它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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