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峰和李二狗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。他们专挑最阴暗、最污秽、最无人问津的小巷和排水沟壑潜行。廖峰强撑着身体,指环的微光在眼底不断闪烁,将扫描范围压缩到极致,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提前规避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巡逻队和搜索修士的气息。李二狗则如同最警惕的凶兽,赤红的虎目在黑暗中逡巡,巨大的身躯紧绷,随时准备爆发出最后一搏的力量。
每一次与巡逻队擦肩而过,每一次远处传来搜索者的呼喝,都让两人的心提到嗓子眼。廖峰右臂的麻木感在剧烈活动下又开始隐隐扩散,后背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,混沌真元在压制伤势和维持指环扫描的双重消耗下,如同风中残烛,摇摇欲灭。
终于,在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时,他们如同两道融入污水的影子,再次摸回了黑水巷那如同巨兽伤口般肮脏破败的入口。
巷子里比昨夜更加死寂。连那些蜷缩在角落的乞丐和阴影中窥探的目光都消失了,只有污水在石板缝隙里流淌的细微声响。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铁锈、煤烟和血腥的刺鼻气味,此刻闻起来竟有一丝诡异的“安全感”。
铁匠铺那黑洞洞、被油烟熏得漆黑的门口,如同沉默的巨口,静静等待着。
廖峰和李二狗互相看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那扇门后,是一个性情乖戾、深不可测的凶人。他们带着他索要的“报酬”,也带着濒死的重伤,如同献祭的羔羊。
廖峰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手臂的麻木,上前一步,屈起手指,叩响了那扇沉重的、沾满油污的铁门。
咚…咚…咚…
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回荡,带着一种沉闷的宿命感。
门内一片死寂。
就在李二狗忍不住要再次叩门时——
嘎吱…
沉重的铁门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。
没有灯光,只有铺内深处锻炉那早已熄灭的、黑洞洞的炉口,如同深渊之眼,漠然地注视着门外的两人。
一股浓重的、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铁腥气、煤灰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如同陈年血锈般的冰冷气息,如同实质的潮水,从门缝中汹涌而出!
一个佝偻、枯瘦、穿着那件油腻破烂皮围裙的身影,如同从阴影中凝聚而成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缝后的黑暗里。浑浊的老眼,眼白泛着死鱼般的灰黄,瞳孔幽深如同古井,漠然地扫过门外浑身浴血、狼狈不堪的两人。目光最终落在了廖峰身上,或者说,落在了廖峰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古朴的青铜指环上,停留了一瞬。
沙哑干涩、如同两块锈铁摩擦的声音,在死寂的黎明前响起,带着一种俯视蝼蚁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玩味?
“东西,带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