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玄界的春日照例来得温柔。七情桥畔的桃花林像是被揉碎了的胭脂撒在枝头,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,风一吹就簌簌落在青石板铺就的桥面上,有的顺着缝隙滚进灵溪里,随着清澈的溪水打着旋儿,漂向远处的凡人聚居地。溪水映着蓝天,偶尔有灵鱼跃出水面,溅起的水花落在岸边的青草上,晕开细小的水痕,转瞬又被阳光晒干,只留下一点湿润的凉意。
凌云志是被窗棂外的鸟鸣声叫醒的。他睁开眼时,枕边的位置还留着浅浅的温意,黄小蕾已经起身,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。她穿了件淡青色的素裙,领口绣着几瓣极小的桃花,是去年凡人聚居地的阿婆亲手缝的——那阿婆说,青玄的春天该配青衫,再缀上桃花,才像话。黄小蕾的长发乌黑顺滑,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挽着,发梢垂在肩头,沾了片从窗外飘进来的桃花瓣,像是天生就该长在那里的装饰。
“醒了?”黄小蕾听到动静,回头时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柔意,指尖的情丝轻轻一扬,将落在凌云志枕头上的桃花瓣卷走,“今天桃花开得正好,我们去把西边那几棵歪了的桃枝修修吧?去年冬天风大,有几枝都快垂到灵溪里了,再不管,怕是要挡住凡人取水的路。”
凌云志坐起身,揉了揉眉心,目光落在黄小蕾的发间。他想起当年在寒铁城的破庙里,她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,沾着灰尘和草屑,却依旧是他眼里最亮的光。那时候他们连块像样的布料都没有,黄小蕾的裙摆破了好几处,还是他用冰魄之力冻住布条边缘,才勉强不让破口继续扩大。如今能安稳地坐在青玄界的屋子里,看着她穿得干干净净,梳着整齐的头发,凌云志心里就像被灵溪的水浸过,又暖又软。
“好,听你的。”他掀开被子下床,走到黄小蕾身边,伸手帮她把发梢的晨露拭去,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垂,见她耳尖微微泛红,才笑着补充,“不过修枝之前,得先给你个东西。”
他从床头的木盒里取出一朵刚摘的桃花——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,是他清晨醒来时,特意去窗外折的。他小心翼翼地将花别在黄小蕾的发间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花瓣:“当年在寒铁城,你说要是有片桃花林就好了,能挡挡风,还能闻个香。那时候我就想着,不管多难,总得让你实现这个愿望。现在好了,不仅有桃花林,还有安稳日子,以后每年春天,我都给你别桃花。”
黄小蕾抬手摸了摸发间的花,镜子里的自己眼尾弯着,连带着那朵普通的桃花都显得格外好看。她的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缕情丝,轻轻缠上凌云志的手腕——那情丝带着她的体温,顺着他的手臂缓缓向上蔓延,最终停在他的掌心,像一条温顺的小蛇,轻轻蜷缩着。这是他们多年的习惯了,无需多言,一根情丝就能传递彼此的心意,比任何话语都来得直接。
“你还记得啊。”黄小蕾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。那时候在破庙,我冻得直打哆嗦,随口说的一句话,没想到你记了这么久。”
“怎么会忘。”凌云志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冰魄之力轻轻涌动,与情丝的温暖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晕,“那时候我们连顿热饭都吃不上,你却还想着看桃花,我就觉得,不管遇到多少混沌兽,多少天庭修士,都得拼尽全力活下去——不仅为了自己,也为了让你能好好看看这桃花林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,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,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,叠在梳妆台上,像是再也分不开的样子。
收拾妥当后,两人提着修剪树枝的小剪刀,沿着灵溪向桃花林西边走去。灵溪的水很清,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,偶尔有几尾灵鱼游过,尾鳍扫过石子,留下细小的水纹。溪边的草地上长满了嫩绿的草芽,间或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,黄的、紫的、白的,星星点点地缀在草丛里,格外可爱。不远处的凡人聚居地传来炊烟的味道,混着桃花的清香,让人心里踏实。
“就是那几棵。”黄小蕾指着不远处的三棵小桃树,树枝确实长得有些杂乱,有几根细枝已经垂到了灵溪水面上,溪水流过时,会带着枝叶轻轻晃动,“再不管,等夏天枝叶更茂盛了,怕是要把溪水都挡住,凡人取水就不方便了。”
凌云志点点头,率先走到最左边的一棵桃树下。他举起剪刀,却没有立刻下剪——树枝上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,要是剪得太狠,怕是会伤了花苞,影响下个月开花。他记得去年这棵树开的花最艳,凡人聚居地的孩子们总喜欢在树下捡花瓣,用来做胭脂。
“得小心点,别伤了花苞。”凌云志回头对黄小蕾说,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冰魄之力,轻轻覆在剪刀上,“用冰魄之力裹着剪刀,能更精准些,不会碰掉花苞。”
黄小蕾走到他身边,帮他扶住一根歪得厉害的树枝:“还是你想得周到。我之前还担心,剪了枝会影响开花,孩子们该失望了。”她的情丝轻轻缠上树枝,将细小的枝条固定住,方便凌云志下剪,“你看,这样就稳了,你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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