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烬心中一惊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每天劈柴挑水,力气自然比以前大了些。先生教的呼吸法子,似乎也有些用处,没以前那么容易累了。”他回答得半真半假。
老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再追问,只是叹了口气:“有些东西,是福是祸,很难说清……你自己……万事小心。”
苏烬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包扎好伤口,苏烬收拾好东西,又往火塘里添了些柴。他坐在火塘边,看着跳跃的火苗,心思却飞到了别处。
老夫子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,甚至可能猜到了更多。他刚才的问题,是在试探,还是在提醒?他对自己身体的变化,是真的看出来了,还是随口一问?
苏烬发现,自己对这位朝夕相处了三年的老夫子,了解得还是太少。他的过去,他的敌人,他的真正目的……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。
但他没有问。有些秘密,知道了,可能死得更快。
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身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,经过这几天的刻意练习和精神高度集中,他的身体确实在发生着某种变化。不仅仅是力量和耐力的提升,更重要的是,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了。
比如现在,他能清晰地听到屋外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,能分辨出风吹过不同障碍物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差异,甚至能隐约感觉到,在距离他们小屋大约两条街外的地方,那几个佩刀客的气息,如同黑暗中几盏摇曳的油灯,虽然微弱,却真实存在。
这并非“神识”之类的修行者能力,更像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,一种五感被锤炼到极致后产生的本能预判。
他尝试着将这种敏锐的感知,与老夫子教的呼吸法结合。他发现,当他调整呼吸,将心神沉静下来时,这种感知会变得更加清晰和稳定。
这是否也算是一种“成长”?在无法踏上修行之路的情况下,将凡俗的肉体和精神,推向另一个极限?
苏烬不知道答案。他只知道,这或许是他和老夫子,在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中,唯一的生机。
火光摇曳,映照着少年沉静而坚毅的脸庞。窗外,夜色深沉,无声的危机正在慢慢合拢。屋内的残烛,虽然微弱,却依旧在顽强地燃烧着,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和热。
第三天的黄昏,变故终于发生了。
当时苏烬正在屋后的空地上劈柴。他已经习惯了在做这些日常劳作时,也保持着对呼吸和意念的控制。他的动作看起来和往常一样,简单,利落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每一刀劈下,都蕴含着他全部的专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“劲”。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,但他眼神明亮,精神高度集中。
突然,他劈柴的动作猛地一顿。
他听到了。
不是什么巨大的声响,而是来自前门方向,一阵极其轻微,但绝对不属于鸦巢城日常的叩门声。
笃,笃笃。
声音很轻,很有节奏,带着一种试探和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苏烬的心脏瞬间收紧。他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柴刀,身体微微弓起,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。他没有立刻冲出去,而是侧耳倾听。
屋子里很安静,只有老夫子轻微的呼吸声。
叩门声停顿了一下,然后再次响起,比刚才稍微重了一些。
笃笃,笃笃。
苏烬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将柴刀换到左手,右手悄无声息地从腰间摸出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——这是他平日里练习投掷用的,也是一种隐蔽的武器。
他没有回应叩门声,而是像影子一样,无声地移动到靠近前门的墙壁边,透过墙壁上一道细小的裂缝,小心地向外观察。
门口站着一个人。
不是那个刀疤脸头领,也不是那个眼神阴鸷的瘦高个。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对普通一些的中年汉子,穿着普通的短打劲装,脸上带着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,手里……提着一只明显刚宰杀不久、还在滴血的野兔。
“请问……有人在吗?”那汉子开口问道,声音尽量显得平和,“我们哥几个刚从山里打了点野味,看这家似乎有老人居住,想送些过来,给老人家补补身子。”
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,甚至带着几分善意。但在苏烬听来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虚伪和危险。
这些人盘踞数日,从未与本地居民有过任何友善的接触,怎么会突然好心送野味?而且还是直接找到了他们这个偏僻的角落?
这无疑是一次试探,一次直接的接触尝试。
苏烬依旧没有出声。他在快速思考对策。直接拒绝?可能会激怒对方。开门?更是引狼入室。
就在他犹豫的瞬间,屋子里传来了老夫子略显虚弱的声音:“谁啊?”
苏烬心中一紧。
只听那门外的汉子立刻堆起笑容,提高了声音道:“老人家!我们是路过的行商,打猎得了些野味,想送些给您尝尝鲜!”
老夫子沉默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心意领了……只是老朽身体不适,不便待客,还请……见谅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拒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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