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布条和身上的衣物碎片,将骨折的左臂简单地固定在胸前,减少晃动带来的痛苦。又将其他伤口重新清理、包扎了一下。做完这些,他已经累得快要虚脱。
但他不敢休息太久。
他靠着冰冷的岩壁,闭上眼睛,再次运转“灵台”法门。这一次,他不是为了隔绝痛苦,而是为了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出去,捕捉这黑暗环境中的每一个细微信息。
风声……水滴声……远处似乎有某种虫子爬行的声音……还有……一种极其微弱的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?
是错觉吗?
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。那震动感断断续续,非常轻微,如果不刻意去感知,几乎无法察觉。
这让他想起了老夫子曾经在闲聊时提到过的一些关于地脉、矿脉的零碎知识。他说,有些古老的矿道会深入地底,靠近地脉活动区域,可能会有地热或者微弱的震动。
矿道?难道这里真的是……废弃的矿道?
这个猜测让苏烬精神一振!如果是矿道,那至少说明是人造的,理论上应该有出口!
就在这时,他又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——是从他进来的那个裂缝方向传来的,似乎是……岩石被持续敲击和挖掘的声音!而且,声音越来越近了!
追兵!他们正在试图扩大裂缝,要追进来了!
“真是一群敬业的杀手,在这种地方都不放弃。”苏烬迅速站起身,重新将老夫子背好,“看来下午茶时间结束了。”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疲惫和伤痛。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,向更深处前进!他有一种预感,继续深入,或许真的能找到一线生机。
他再次辨认了一下方向——选择了那微弱震动感传来的方向,同时也是气流更明显的方向——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。
黑暗中,少年的身影背负着沉重的希望,如同孤独的萤火,顽强地向着未知的深处,摸索前行。
身后的挖掘声,如同催命的鼓点,越来越清晰。
苏烬咬紧牙关,加快了脚步。伤口的疼痛、骨折的手臂、背上的重量、以及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未知,都在不断地消磨着他的体力和意志。
但他不能停。
他甚至能想象出裂缝入口处的情景:那个刀疤脸或者瘦高个,正指挥着手下,用刀、用镐、甚至直接用蛮力(如果他们也有修行者的话),疯狂地破开岩石。也许用不了多久,他们就能开辟出一条足够通行的道路。
一旦让他们追进来,在这狭窄、黑暗、无处可躲的甬道里,自己这点微末的优势将荡然无存,只有死路一条!
“快点,再快点!”苏烬在心里对自己说,脚下的步伐踉跄却坚定。
“灵台”法门在持续运转,帮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,对抗着黑暗带来的恐惧和疲惫带来的眩晕。他的感知也前所未有的敏锐,捕捉着甬道里每一个细微的变化。
就在这时,他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。
他停下脚步,俯身摸索。入手冰凉,似乎是一段金属。他用柴刀敲了敲,发出沉闷的“铛”声。借着瞬间的火星,他看到那似乎是一截断裂的、锈迹斑斑的铁轨?!
真的是矿道!
这个发现让苏烬精神大振!有铁轨,就说明这里曾经有矿车通行,规模肯定不小,而且极有可能存在不止一个出口!
他顺着铁轨的方向继续前进。脚下的路似乎也变得平坦了一些。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。
两条同样漆黑的甬道,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。左边的甬道似乎更宽阔一些,隐约能听到更清晰的水流声。右边的甬道则相对狭窄,空气似乎也更滞涩一些,但那股来自地底的微弱震动感,似乎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。
该选哪一条?
苏烬站在岔路口,陷入了短暂的犹豫。
左边有水声,意味着可能有地下河,顺着河流走或许能找到出口,但也可能遇到更大的危险。
右边有震动感,可能更接近地脉,但也可能通往更深的、早已废弃的矿区,是条死路。
身后的挖掘声越来越近了,他没有太多时间思考。
“水往低处流,出口可能在下面,但也可能把自己淹死……”苏烬迅速分析着,“震动……如果是地热,也许能找到相对温暖安全的地方暂时休整……”
他想起了老夫子那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身体,想起了他那微弱的呼吸。在找到出口之前,首先要保证两人能活下去。
“赌一把!”苏烬不再犹豫,选择了右边那条相对狭窄、但似乎蕴含着某种“生机”(至少是热量)的甬道!
就在他转身准备踏入右边甬道的瞬间,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左边甬道的岩壁上,好像……刻着一个极其模糊、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标记?
那标记的形状……有点眼熟……
但身后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,他来不及细看,立刻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,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右边的黑暗之中。
追兵的阴影,如芒在背。
前方的道路,依旧未知。
但苏烬的心中,却因为那个铁轨的发现和这个艰难的选择,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。
只要不停下脚步,或许,就真的能走出这片绝望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