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香渗入青铜棺的裂缝时,言兮腕间的霜色梅枝突然绷直成弦。她指尖还凝着凌渊龙鳞化成的露水,地底便传来玉石相击的脆响——三百棵新生梅树的根系同时震颤,每道根须末端都坠着枚青铜铃铛,铃芯困着半片绯夭的赤瞳残影。
"这声响……"
言兮俯身触碰铃铛,梅枝却突然勒进皮肉。鎏金血顺着纹路渗入地脉,在焦土上晕染出星图般的纹路。凌渊消散前的龙吟在耳畔炸开:"快松手!是千机棋盘的认主阵!"
已经迟了。
梅林顷刻间化作黑白交错的棋盘,每棵梅树都变成丈余高的玉石柱。言兮足下浮现血色"将"字,对面棋格升起的身影令她瞳孔骤缩——本该魂飞魄散的寒霖正闭目立于"帅"位,霜色长衫无风自动,心口处插着柄梅枝凝成的剑。
"师兄?"
弑神枪刚触及棋格边界就被雷光弹回。棋盘上空传来绯夭虚弱的嗤笑:"你以为梅林重生是结局?千机棋局三千年前就开……"咳血声打断了她,"咳咳……不过是用你们的痴缠……喂饱最后杀阵……"
言兮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她看清寒霖身后悬浮的九百枚棋子,每颗都裹着往生河水,水中浮沉着凌渊被噬魂树撕碎的龙魂残片。最刺目的是"士"位那枚黑子,里头封着的正是她自己当年刺向寒霖的镇魂钉。
"此局名曰锁命。"绯夭的喘息混在棋子碰撞声中,"你执红,他执黑。走错一步,困在棋子里的魂魄就碎一片……"梅枝剑突然穿透寒霖心口,霜气顺着剑刃滴落,"比如现在——"
"住手!"
言兮的鎏金血在棋格溅出凤凰纹。寒霖却在此刻睁眼,眸中流转的竟是千机棋盘的金芒:"师妹落子要慎重。"他抬手轻抚心口的梅枝剑,说出的却是绯夭的台词,"'车'九进四,你猜我会不会用凌渊的逆鳞挡?"
棋盘应声翻转。言兮所在的"将"位升起血色屏障,眼前浮现出雪庐梅林的三重幻境——
第一重是凌渊剜鳞那日。少年龙王攥着逆鳞跪在雪地里,背后插着九根镇魂钉,每根钉尾都坠着寒霖的霜魄。当时的自己哭着去拔钉子,却被凌渊的龙尾扫开:"别碰!这钉子连着你的轮回印……"
第二重是寒霖抽骨炼器。玄铁链锁住他浸在往生河里的身躯,脊椎被生生抽离时溅起的血珠,全数渗进了她腕间的怀表齿轮。他苍白的唇扯出笑:"记住……怀表走完十二万九千六百转……"
第三重竟是未曾见过的画面。绯夭的赤瞳映着往生河源,三百枚青铜铃铛在她指尖串联成链,铃链另一端拴着凌渊与寒霖的命魂。妖狐对着虚空轻笑:"师尊,您养的这两枚棋子……当真有趣得紧……"
"看够了?"寒霖的声音突然撕裂幻境。他不知何时突破棋格禁锢,染霜的手掌覆住言兮含泪的眼睛,"棋局开启后,你我皆是傀儡。"梅枝剑在他心口又没入三寸,"但有个漏洞……"
他突然拽着言兮的手按向"炮"位棋子。棋子炸开的瞬间,凌渊的龙角自碎片中浮现,龙吟裹着往生河水灌入棋格:"绯夭的残魂藏在'象'位!快用梅枝刺……"
"师兄真是……"寒霖闷哼着震碎龙影,掌心霜气凝成棋盘虚影,"连最后这点时辰……都要与我争。"他嘴角溢出的冰碴落在言兮手背,"听着,千机棋的命门在……"
绯夭的尖叫自天际劈落。九百枚棋子化作锁链缠住寒霖咽喉,梅枝剑彻底贯穿他心口。言兮的弑神枪在此刻挑破"马"位棋格,鎏金血在棋盘烧出焦痕:"你要操控人心,我便烧了这棋盘!"
"你舍得?"寒霖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九道,每道虚影都握着枚困有凌渊残魂的棋子,"'士'位藏着他最后一缕清醒的魂……"其中一道虚影贴近她耳畔,吐息却带着凌渊的温度,"丫头,往生河东南角第三棵梅树……"
言兮的枪尖蓦地顿住。她看见这道虚影的眼底浮出龙鳞金纹,指尖正悄悄指向"卒"位。真正的寒霖却在对面咳出冰莲:"蠢……那是陷阱……"
棋盘在此刻彻底暴走。九百枚棋子升空凝成星阵,每颗星辰都坠下一道锁链缠住言兮四肢。寒霖的虚影在阵眼轻笑:"让你选呢?破阵救苍生,还是……"他抬手露出腕间金蝉丝,丝线另一端竟系着凌渊的逆鳞,"留在此处陪我们永堕棋局?"
梅香突然浓得呛人。言兮的鎏金血顺着锁链逆流,在星阵中央凝成怀表虚影。她盯着表盘上停滞的指针,突然想起寒霖抽骨那日,怀表齿轮卡住时发出的异响——与此刻棋盘运转的节奏完全重合。
"原来如此……"
她突然震碎周身锁链,鎏金血凝成十二枚血色棋子砸向星阵。寒霖的虚影们同时露出惊色:"你怎会知晓破阵步法?!"
"因为三千年前……"言兮的指尖拂过怀表表盖,内侧赫然刻着千机棋谱,"有人在我魂印里埋过整本《玲珑局》!"最后一枚血棋击中阵眼时,整个星空开始坍缩,"凌渊剜鳞时流的血……不是为镇压往生河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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