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生河的莲池泛着血色涟漪,寒霖指尖捏碎最后一只冰蝶,霜魄凝成的虚影被池水浸得发青。他垂眸望着池底纠缠的三枚魂玉,雪莲瓣正被凌渊的逆鳞灰啃噬出细孔,裂纹爬满玉身时,天边忽然滚来闷雷般的战鼓声。
"北荒的狼烟......"言兮赤足碾碎池畔冰碴,足踝银铃缠着的红绸无风自动,"烧了三千年,终究还是燎到往生河了。"
凌渊的断角重重磕在池边青石上,逆鳞灰混着酒液浇在魂玉表面:"那群杂碎也配称战?老子全盛时一尾巴能扫平......"尾音突然哽在喉间,他心口雪莲蛊印泛起青光,龙鳞缝隙渗出冰渣。
寒霖的虚影倏地凝实,染血的手掌按在凌渊后心:"别动杀念。"霜气顺着龙脊游走,冻住蠢蠢欲动的蛊虫,"你每起一次战意,雪蚕蛊便啃一寸魂。"
战鼓声穿透云层,池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旌旗倒影。言兮的白发绞碎一片飘落的战旗残影,金瞳却映出百里外黑压压的魔军:"三十万魇魔骑,领兵的是......"她忽然踉跄半步,足下黑莲绽开的刹那,莲心竟浮出寒霖身披战甲的模样。
"是我父亲。"寒霖的霜剑刺入池水,剑锋搅碎幻象,"三百年前被我亲手钉在诛仙柱上的......魔尊沧溟。"
凌渊的龙尾扫起丈高水浪:"难怪雪蚕蛊发作时总见着黑甲鬼面人!"他獠牙咬破指尖,鎏金血在池面画出北荒地形图,"棺材板,你当年弑父堕魔的旧账,倒要我们替你扛?"
"不必扛。"寒霖的虚影突然跃上池畔古松,霜袍被魔气腐蚀出破洞,"你们只需闭门三日。"他染血的指尖在空中绘出结界阵图,阵眼处却缺了角,"三日后,北荒魔军自会退兵。"
言兮的金身突然横在阵图前。她徒手捏碎阵眼处的霜纹,黑莲焰顺着残缺的阵线烧向寒霖:"又要独自赴死?"莲瓣割破虚影手腕,竟溅出真实的血珠,"师兄的谎话,还是这般拙劣。"
凌渊的龙爪穿透寒霖虚影,攥住的却是半块冰凉的兵符:"调遣北荒魔军需要双生符......"他翻转符牌,背面赫然刻着言兮的乳名,"另半块在你这儿?"
池水突然沸腾。寒霖的虚影在蒸汽中忽明忽暗:"不是兵符。"他忽然扯开衣襟,心口处嵌着半枚泣血玉锁,"是婚锁。"
三百道惊雷劈裂苍穹。魔军铁骑的嘶吼混在雷声中,震得莲池冰面寸寸龟裂。言兮的霜剑抵住寒霖咽喉,剑穗上缠着的褪色婚书簌簌作响:"雪庐合卺酒里掺的是你的心头血......"金瞳裂开细纹,"这婚锁,原是为锁我的魂?"
"是为锁我的罪。"寒霖握住剑锋按向自己心口,玉锁裂缝中涌出黑雾,"弑父那日,我抽了半条魔脉封在此处......"黑雾突然凝成鬼面,啃噬起他的指尖,"若三日内不饮鸩酒镇魂,这三十万魇魔便会挣脱禁制。"
凌渊的逆鳞灰凝成战甲覆住言兮后背:"所以你要喝那玩意喂饱魔脉?"龙尾焦黑处窜出冰焰,将扑来的黑雾烧成青烟,"问过老子没有?"
"问过。"寒霖的虚影忽然消散,又在莲池对岸重聚。他脚边躺着破碎的玉坛,坛底残酒泛着诡异的金红色,"三百年前你们大婚时,我埋了三坛鸩酒在往生河眼......"
言兮的赤足突然陷入池底淤泥。她低头看见自己金身倒影正在融化,黑莲瓣一片片剥落,露出内里跳动的魔纹:"你在我金身里种了引魂契?"霜剑调转刺向自己丹田,却被凌渊的龙尾卷住手腕。
"不是她!"凌渊的竖瞳裂出血丝,龙爪捏碎试图缠上言兮脚踝的黑雾,"是婚锁在吸你的魂!棺材板你......"
晚了。
寒霖的虚影饮尽最后一滴鸩酒。他心口的玉锁骤然炸开,三十万魔军的咆哮化作实质的声浪:"吾儿......你竟敢用诛仙鸩......"沧溟的残魂裹着黑甲从玉锁中冲出,"那便让这三界......给你陪葬!"
言兮的金身在此刻彻底崩解。黑莲焰倒卷进她七窍,魔纹爬满脖颈:"寒霖......"她染血的指尖刺入自己眼眶,拽出两缕缠着霜魄的情丝,"你连我的恨都要算计......"
凌渊的龙吟震塌半片莲池。他徒手撕开扑向言兮的魔气,逆鳞灰凝成的战甲却被腐蚀出破洞:"算计个屁!"鎏金血混着鸩酒喷在沧溟残魂上,"这疯子分明是要......咳咳......要我们亲手杀他!"
寒霖的实体在魔气中逐渐凝成。他霜发尽染墨色,心口插着言兮当年刺他的那柄断剑:"师妹的剑还缺最后一道淬炼......"鸩酒顺着剑刃滴落,竟在池面燃起金火,"凌渊的逆鳞刀......"他忽然握住龙爪刺向自己咽喉,"该饮仇敌血了。"
沧溟的残魂突然暴长。魔气凝成的巨掌拍向言兮天灵盖:"杀了你,他便永堕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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