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生河的浪涛凝成血色冰晶,阿澈足尖轻点水面,弑神枪纹自他脊骨蜿蜒而上,在脖颈处绽开一朵赤色曼珠沙华。沧溟的龙心在他掌心跳动,霜纹缠绕的筋肉间渗出金血,一滴一滴坠入河面,灼得水下浮尸尖啸着化为黑烟。
"澈儿,松手!"
言兮的雪发绞住沧溟濒死的龙躯,霜剑却被突然暴起的冥火逼退三丈。凌渊逆鳞离体化作金盾,龙爪刚触及阿澈肩头,便被枪纹震出裂痕:"这小子体内有东西在醒——"
"哗啦!"
河底淤泥突然炸开,九道玄铁锁链破水而出,末端拴着的青铜鬼面龇牙咧嘴,眼眶中跃动着幽绿色火焰。锁链交错成网,将阿澈悬空吊起,沧溟的龙心被强行按回胸腔,腐肉重生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。
"寒霖仙君好算计,连弑神枪灵都舍得喂给亲子。"
沙哑女声自黄泉雾霭中传来,佝偻老妇拄着人骨杖蹒跚上岸。她枯爪掀开兜帽,露出半张爬满尸斑的脸——左眼是浑浊的灰白,右眼却嵌着枚剔透的往生石,石中封印着言兮轮回第三世跃下诛仙台的场景。
凌渊的龙尾扫断两根锁链,鎏金竖瞳映出老妇腕间的青铜铃铛:"孟婆?冥府也要掺和星神殿的烂账?"
"掺和?"孟婆嗤笑,骨杖点地时万千怨魂自奈何桥涌来,"三百年前寒霖强渡忘川,撕了半卷生死簿给这小孽种续命时,怎么不问冥府愿不愿意?"她独眼突然爆出青光,阿澈腕间噬心镯应声炸裂,"今日老身便要抽了这逆命之魂,补我冥府三千阴兵!"
"你敢!"
言兮的霜剑劈开怨魂浪潮,剑气触及孟婆骨杖时,杖头悬挂的往生石突然映出寒霖的身影。青年跪在冥河畔,十指抠进三生石,正将"言兮"二字从阿澈的命格里生生剜去:"待冥火焚骨时……让孟婆……咳……取走澈儿半魂……"
阿澈突然凄厉长啸,弑神枪纹凝成实质贯穿沧溟咽喉。龙血喷溅的刹那,九幽冥火自他足底腾起,将沧溟的仙骨烧得噼啪作响。凌渊逆鳞暴涨,龙爪捏碎三具扑来的阴兵:"老妖婆,这火是你引来的?"
"是因果。"孟婆枯爪插入自己胸腔,扯出团跳动的幽冥火种,"寒霖当年盗火种为这小孽种塑魂,如今该还了。"她将火种抛向空中,整条往生河瞬间沸腾,无数白骨手掌扒住河岸,冥河老祖的虚影在火中凝形。
言兮的雪发缠住阿澈腰身,却在触及冥火时寸寸成灰。婴孩赤瞳倒竖,弑神枪尖挑起沧溟的龙筋:"娘亲,爹爹说龙筋捆的粽子最香甜。"童音裹着寒霖惯用的温柔语调,惊得凌渊逆鳞炸开。
"星奴!"
冥河虚影突然暴喝,被阿澈捏碎的星侍残骸突然重组。冰棺碎片凝成女子身形,心口霜纹剑痕渗出黑血:"兄长……你连我的残魂都算作棋子……"她指尖星辉凝刃,却刺向自己咽喉,"那就让这局棋……彻底翻盘!"
阿澈的弑神枪纹突然扭曲,九幽冥火顺着龙筋反噬自身。凌渊趁机甩出逆鳞,鎏金光刃劈开冥火结界:"言兮,接住!"
龙血浸透的霜纹剑落入女子掌心,剑身浮现寒霖最后的留影——青年正在往生河眼刻阵,每道符文都嵌着星奴的魂片:"待冥火焚尽仙骨……让澈儿吞了火种……"
"吞火种?他会被烧成灰烬!"言兮的剑气震开扑来的阴兵,霜纹剑却不受控地刺向阿澈心口。剑锋触及弑神枪纹的刹那,寒霖残魂自往生石中浮现,冰凉指尖握住她执剑的手:"星奴的魂是引子……"他残影在冥火中淡去,"冥河要的……从来都是……"
"是本尊的真身!"
冥河老祖突然撕开虚空,腐烂的巨掌抓向阿澈天灵。孟婆骨杖爆裂,万千怨魂凝成囚笼困住凌渊:"三百年前寒霖断我冥府香火,今日便用神王血脉来偿!"
阿澈忽然咯咯轻笑,弑神枪尖穿透星奴心口。霜纹剑被冥火熔成铁水,婴孩指尖蘸着金血在虚空画符:"爹爹教过的……九幽冥火符……"稚嫩童音吟出上古禁咒,整片夜空骤然塌陷,星河倒灌入冥火之中。
"疯子!你们父子都是疯子!"冥河老祖的虚影在符文中扭曲,"用弑神枪灵做符笔,以神王血为朱砂……寒霖你——"
"嘘。"阿澈赤瞳流转,弑神枪纹爬上冥河面庞,"爹爹说,冥府太吵了。"他小手猛地攥紧,冥火顺着符文烧穿三界屏障,忘川河水裹着百万阴兵涌入星海。
言兮的雪发尽数焚毁,焦黑指尖堪堪触及阿澈后颈。婴孩转身的刹那,眉心血纹绽开曼陀罗,吐出的话令凌渊逆鳞尽碎:"娘亲,沧溟叔叔的骨头熬汤,能治你的白发吗?"
河岸彼岸花突然盛放,寒霖最后一缕残魂自花蕊浮现,霜纹缠住即将崩塌的冥府通道:"师妹,东南巽位……"他染血的虚影吻上言兮眉心,"我埋了……"
九幽冥火吞没未尽的话语,阿澈歪头啃噬着冥河老祖的残躯,弑神枪纹在星河中拖出血色尾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