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莲灯芯爆开的刹那,北海浪尖凝成冰晶。青鸾老者手中的灯盏突然坠地,三百盏琉璃宫灯接连炸裂,漫天赤色星火中竟飘起鹅毛大雪。凌渊徒手接住一片雪花,掌心瞬息被灼出焦黑孔洞——这雪沫里掺着孟婆残魂化成的噬魂砂。
"青溟长老!"
抬灯的青衣少年突然惨叫,他捧着的赤莲灯盏里钻出条冰蓝色蛊虫。老者反手劈碎灯座,扯出的蛊虫腹部竟刻着西荒巫族的图腾:"北海至宝霜蚕蛊......寒霖居然把它养在赤莲灯芯里!"
言兮怀中的阿澈突然抽搐,霜纹襁褓渗出靛青黏液。深海漩涡中升起座冰雕祭坛,坛底镇压的尸骸竟都穿着青鸾族服饰。青溟的白须被寒霜染成冰棱,枯爪捏碎腰间玉佩:"难怪当年三百族人出海未归,原来是被炼成了......"
"炼成了养蛊的器皿。"
阴柔男声自雪幕深处传来,十六抬白骨轿碾过冰面。轿帘上悬着的颅骨灯笼映出来人面容——竟是本该魂飞魄散的西荒大祭司夙夜!他苍白指尖捻着片赤莲花瓣,脚踝银铃缠着言兮当年赠给寒霖的定情络子:"神后娘娘,寒霖用你族人的魂灵喂了九百年蛊虫,滋味可妙?"
凌渊的断角突然刺入冰面,鎏金血线在祭坛上勾出困龙阵。夙夜却轻笑抬袖,轿中窜出九条雪蟒缠住阵眼:"龙君还是这般天真。"蟒身鳞片突然立起,每一片都映出寒霖执剑剜心的画面,"你以为当年东海鲛人族为何突然反叛?"
阿澈的啼哭陡然尖锐,祭坛下的青鸾尸骸突然睁眼。言兮的雪发被怨气染成墨色,怀中婴孩脐带竟与尸骸手中的霜纹锁链相连:"师兄......你连殉葬的族人都要算计......"
"不是算计,是赎罪。"
青溟突然割开手腕,青鸾血浇在祭坛中央。冰层下浮出幅星图,每颗星辰都缀着片霜蚕蛊的残翅:"当年寒霖神王剖心前夜,曾用溯光镜让我看过未来——若不用族人精血养出噬魂蛊的天敌,此刻北海早已是人间炼狱!"
夙夜的白骨轿突然炸裂,他赤足踏过的地方绽开血莲。西荒巫笛声自云端压下,雪蟒化作骷髅兵扑向阿澈:"本座等了九百年,就是要用神魔混血的心头肉......"笛声忽变凄厉,"复活我的阿蘅!"
凌渊的龙尾扫碎半数骷髅,残破逆鳞却突然刺入自己胸膛。鎏金血液凝成柄长枪,枪身浮动的正是寒霖封印在龙族禁地的弑神枪诀:"夙夜!你妹妹当年为救寒霖魂飞魄散,如今竟要拿他儿子......"
"所以他欠我两条命!"夙夜脖颈青筋暴起,巫笛裂孔中钻出条双头蛊虫。冰面突然塌陷,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——池中沉浮的紫衣女子,赫然与言兮有七分相似!
言兮腕间霜纹突然灼烧,记忆如利刃刺入灵台。她看见三百年前西荒桃林里,寒霖的剑尖挑开少女面纱,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含情目正渗出血泪:"霖哥哥,用我的命换你的劫......"
阿澈突然咯咯笑起来,魔气凝成的小手抓向血池。紫衣女子尸身猛然坐起,心口插着的正是寒霖大婚时的合卺杯:"爹爹说......坏掉的玩具要埋在雪里......"
青溟的惊呼被雪崩轰鸣淹没。北海沿岸的冰川接连崩塌,万丈雪浪中竟裹着无数缠霜纹锁链的青铜棺。夙夜趁机甩出银铃锁链,铃舌竟是截青鸾指骨:"言兮,你当真认不出自己的同源胞妹?"
凌渊的弑神枪贯穿夙夜肩胛,却被血池中伸出的冰晶手臂攥住。紫衣女子空洞的眼眶对准言兮,合卺杯突然爆出青光:"姐姐......你抢了我的人生......"
"阿蘅......"言兮踉跄着跪倒在冰面,怀中阿澈的襁褓已被魔气腐蚀。婴孩左瞳映出血池倒影,右眼却浮出寒霖虚影:"西荒秘术换魂蛊,你居然真的练成了。"
雪崩将至的轰鸣中,夙夜癫笑着扯开衣襟。他心口嵌着块冰晶,里头封印着片染血的婚书碎片:"当年你亲手写给阿蘅的婚约,可还认得?"冰晶中的字迹逐渐清晰——"以霜纹为聘,西荒为媒",落款处本该是寒霖印鉴的位置,却晕着言兮的唇脂。
阿澈突然发出非人尖啸,雪浪在距祭坛三尺处凝固。婴孩囟门钻出朵赤莲,莲心坐着个与寒霖神似的元婴,手中却握着柄迷你巫笛:"舅舅,你的换魂蛊少了味药引......"
夙夜瞳孔骤缩,巫笛脱手坠入血池。阿澈的元婴轻轻吹气,雪崩中竟浮现出三百青鸾魂影。他们心口皆绽着赤莲,莲根缠绕着寒霖当年埋下的霜蚕蛊:"噬魂蛊的天敌从来不是霜蚕,"元婴的笑声稚嫩却森冷,"而是饲主的悔恨之心。"
青溟突然老泪纵横,他颤巍巍捧起块冰碴。冰中封着片残破的襁褓,正是九百年前寒霖抱着婴儿阿蘅来青鸾族求药的画面:"神王当年求的不是救命药,而是忘情散......"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