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巫寨的童谣裹着雪粒,在盲眼巫女的银铃间碎成冰碴。她足尖碾过狐像残骸,赤瞳狐毛从指缝漏下,落地便化作金蛊幼虫钻入弟子们的耳蜗。远处天际线陡然扭曲,黑云如倒悬的墨海压向昆仑仙门,云层里浮动着千万张模糊人脸——皆是百年来被弑神枪斩落的魂魄。
"阿嚏!"
昆仑山脚的茶寮里,红衣少年揉着鼻子甩落伞上冰凌。他腰间玉佩刻着天机阁卦纹,袖口却沾满苗疆银粉,此刻正捏着块桃花酥逗弄笼中碧眼乌鸦:"小祖宗快吃,吃完还得给那群老顽固送信呢。"
乌鸦啄食时翅羽扫过卦盘,盘中铜钱突然立起旋转。少年脸色骤变,袖中窜出七枚龟甲钉入地面:"坎位生变,死门移位......要命!黑云里掺着言氏禁术的味儿!"
昆仑主峰的金钟自鸣十七响,震得云桥断裂。巡山弟子御剑升空时,黑云中忽地伸出白骨巨掌,掌心纹路竟与弑神枪上的霜纹一模一样。首徒凌昭的佩剑"清霄"刚出鞘三寸,整个人便僵在半空——他后颈的金蛊虫破皮而出,牵引着他的手腕调转剑锋,刺穿了身旁师妹的咽喉。
"凌昭师兄?"
少女坠落的血珠映出漫天剑影,原本洁白的弟子服上朵朵红梅绽开。黑云中传来寒霖的低笑,那些被金蛊控制的弟子如提线木偶般结阵,剑阵流转的光纹在半空拼凑出巨大的弑神蛊图腾。
"守山结界撑不过半炷香。"
天机阁少主玉琅抛着龟甲跃上观星台,红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身后缓缓浮现的青衫男子以竹笛点地,笛孔涌出的却不是乐音,而是粘稠的毒瘴:"五毒教叛徒霜翎的尸毒,配上言氏禁术——玉少主算得出解法么?"
玉琅反手接住坠落的铜钱,红线突然崩断:"慕青寒,你们药王谷若还藏着解蛊的方子......"
"二十年前药王谷被屠,不就因为寒霖要抢《蛊毒纲目》残卷?"慕青寒的竹笛裂开缝隙,露出内里淬毒的银针,"最后一个知晓药方的人,被做成了蛊傀养在焚星谷——玉少主昨日不是刚见过?"
黑云在此刻吞没最后一丝天光,昆仑祭坛的地砖寸寸龟裂。寒霖的虚影自裂缝中升起,白虹剑挑着块染血的襁褓布:"澈儿,你娘绣的星图缺了最关键的一笔。"剑尖划过之处,襁褓上浮现阿澈婴孩时的啼哭影像,"当年若不是为父用金蛊封住你半数魂魄,你早被弑神枪反噬成痴儿了!"
阿澈的弑神枪破云而下,枪尖沉霜花却被黑云腐蚀。寒霖的身影散作万千金蛊,每只蛊虫都发出言兮的啜泣:"澈儿......娘疼......"
"闭嘴!"阿澈双目赤红,霜纹从脖颈爬上脸颊。怀中的襁褓突然发烫,当年言兮绣星图时滴落的血珠凝成银针,精准刺入他周身大穴。
"寒公子莫动!"
紫绫卷着药香缠住阿澈手腕,戴面纱的女子踏着蛊虫残骸飘然而至。她发间别着的枯桃花枝渗出碧色汁液,滴在金蛊上竟发出婴儿啼哭:"药王谷秘术‘草木解’可暂缓弑神蛊发作,但需一味药引——"
慕青寒的竹笛突然横在她颈间:"素尘师妹,你私自动用禁术的事,以为能瞒过谷中长老?"
女子面纱被劲风掀起,露出与霜翎七分相似的容颜:"慕师兄不也偷偷养着言氏旁支的遗孤?"她指尖弹出一枚桃核,核中迸发的绿光里蜷缩着个三岁孩童,"这孩子灵台养着言兮夫人最后一缕生魂,师兄敢说不知情?"
昆仑主殿在此刻坍塌,黑云凝成寒霖的真身。他心口嵌着的长命锁疯狂旋转,锁芯飞出的金线缠住素尘手中的孩童:"好孩子,该把阿兮的魂魄还给爹爹了......"
阿澈的弑神枪突然脱手,枪魂中赤瞳妖狐的残影咆哮而出。狐尾扫过之处,金线寸寸断裂,寒霖却笑得越发愉悦:"终于肯放出这畜生了?当年你娘跪着求我留它一魄,说要用狐魂替你承反噬之苦——"
药香暴涨,素尘将枯桃花枝插入心口。鲜血浇灌下,花枝瞬间绽出千朵桃花,每片花瓣都映着言兮零散的记忆。慕青寒的竹笛应声而碎,他徒手抓住漫天飞花按进孩童天灵盖:"素尘你疯了!以命换命的禁术......"
"药王谷弟子......何时惜命过......"女子在桃林中消散,最后一片花瓣贴上阿澈眉心。言兮分娩时的哭喊如惊雷炸响:"霖哥!别用弑神蛊!我们的孩子会变成怪物......"
寒霖的白虹剑趁机刺穿阿澈肩胛,剑刃上的言氏青丝却突然反缠他手腕。黑云深处传来盲眼巫女的银铃声,三百巫祝弟子齐声吟唱,他们的血肉在金蛊啃噬下化作血雾,凝成新的弑神蛊图腾。
"你以为为父为何纵容赤瞳妖狐作乱?"寒霖的瞳孔裂成复眼,每只眼里都晃动着阿澈破碎的倒影,"从你娘选择用狐魂养枪开始,就注定要诞生最完美的蛊王——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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