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泽的雾气被刚才的斗法卷得七零八落,陈浩带着天机阁众人退去时留下的玄铁箭簇还插在焦黑的岩石上,箭尾的云纹阵图正滋滋冒着青烟。
玄尘蹲下身,指尖扫过箭簇上的刻痕——是天机阁新改良的追踪符,他低笑一声,屈指一弹,箭簇瞬间熔成铁水,在石面上溅出星子般的光。
"他们暂时不会再来了。"云影的玉笛垂在身侧,笛尾的红穗子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半截雷纹,"刚才那道传讯玉符...怕是已经到了天机阁主手里。"
"那又如何?"玄尘站起身,发梢沾着的雷屑簌簌落下,他望着前方悬浮的水晶球,那团幽蓝的光像极了被他吞噬过的火山灵脉核心,"先把该拿的拿了。"
水晶球离他不过三步远。
玄尘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——不是紧张,是某种近乎雀跃的震颤。
混沌悟性在识海深处翻涌,告诉他这团光里藏着九霄雷部最本源的法则:雷罚的轨迹、劫数的韵律、还有那位陨落大元帅残留的道韵。
他伸出手,指尖刚触到球面,整个人便如坠冰窟。
雷电能量是滚烫的。
那不是普通的热,是带着灼痛感的、近乎活物的力量,顺着指尖窜上手臂,在经脉里横冲直撞。
玄尘咬着牙没吭声,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——他能感觉到,那些原本被阵图吞噬的零散雷系神通正在苏醒,掌心雷、九霄神雷、甚至当年从雷劫阵里扒来的碎法则,此刻全像闻到血腥的鲨鱼,疯狂啃噬着这团新涌入的能量。
"你的经脉在重塑。"云影的声音突然近在耳边,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,指尖轻轻按在他手腕的脉门上,"雷部传承在剔除杂质...你体内的灵气,比刚才纯净了三成。"
玄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。
皮肤下有幽蓝的光在流动,像极了星图里的银河流转。
他突然笑了:"有意思,这传承倒知道挑时候——我正愁吞了那么多杂阵,灵气驳杂得像锅乱炖。"
话音未落,天空传来闷雷。
原本还算晴朗的雷泽上空,此刻正以水晶球为中心,翻涌起墨色的云。
那些云团里裹着紫电,像活物般互相撕咬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玄尘的混沌悟性突然一滞,他抬头时,正看见一道身影踏着雷蛇从云端直落而下。
那是个穿玄色甲胄的男人,面容被雷纹面具遮住,腰间悬着柄断剑,剑鞘上的"雷"字还在渗血。
他落地时,整座雷泽都震了三震,水面炸起的浪头足有两人高。
"九霄雷部守护者,雷鸣。"男人的声音像两块雷石相撞,"获得传承者,需受雷劫考验。"
玄尘歪了歪头:"考验?"
"雷部传承非大毅力者不可得。"雷鸣的手按在断剑剑柄上,"三百年前,有个愣头青偷了半块雷纹玉,被雷劫劈成了渣。"他顿了顿,面具下的目光扫过云影,"三百年后,又有人来拿传承...倒省得我去幽冥找那老东西的残魂。"
云影的指尖在玉笛上轻轻一颤。
玄尘注意到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,但很快被笑意掩住——她向来如此,总把心事藏在笛声里。
"要劈多少道?"玄尘问,语气轻松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。
"九道。"雷鸣说,"九霄神雷,一道比一道狠。"他抬手指向天空,最中心的云团突然裂开,露出碗口粗的紫色雷柱,"第一道,劈的是心障。"
玄尘抬头看天。
雷柱里的电流正发出蜂鸣,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,像极了当年吸干火山灵脉时,岩浆冷却后的焦糊气。
他突然想起天机阁青袍人说的"因果反噬",想起云影说的"等一个能吞尽因果的人",想起自己掌心越来越亮的星图——那是阵图在兴奋,在渴求吞噬更多的法则。
"来啊。"他咧嘴一笑,朝着雷柱的方向伸出手,"我倒要看看,是你的雷劫厉害,还是我的阵图能吞。"
云影退到了十步外。
她望着玄尘被雷光映得发亮的侧脸,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。
那时她跪在雷部废墟里,捧着半块染血的玉佩,听见天际传来一个声音:"等一个能吞尽因果的人。"现在她终于明白,所谓"能吞尽因果",不是指力量,而是这种——明知道头顶是能劈碎神魂的九霄神雷,却偏要笑着伸手去接的疯劲。
天空中的雷柱开始凝聚。
第一声雷响时,玄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裂开。
不是疼痛,是某种桎梏被打破的畅快感。
他望着越来越近的雷光,忽然想起青袍人棋盘中的黑子——此刻的他,大概正像那枚黑子,在天命棋局里横冲直撞,把所有阻挡的白子碾成齑粉。
"第二道...该是劈因果了吧?"他喃喃自语,掌心的星图开始旋转,"正好,我这儿因果线多着呢——天机阁的、雷部的、还有那个老东西的..."
雷光落下来的前一刻,他听见云影的笛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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