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点整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玄尘的衣领。
他站在城南仓库装卸区的阴影里,腕表的荧光指针刚跳到"12",远处传来苏婉故意拔高的笑声——她正用沾了引魂香的丝巾,在巡逻保安的保温杯口晃了晃。
那保安的脚步明显顿了顿,眼神发直地转向她,喉结动了动,竟真跟着她往仓库侧门走。
玄尘摸了摸风衣内袋里的长生阵残页,识海里的星图突然翻涌,像被投了块石子的深潭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银亮的星子在啃噬他的意识边缘,每一颗都在尖叫着"吞噬"。
三天前在苏婉的木箱里翻到残页时,他就该料到这种灼烧感——阵纹里浸着血,血里裹着活的因果,比普通阵法鲜活十倍。
装卸区的电子锁在他掌心亮起蓝光。
玄尘屈指一弹,金煞手的光纹顺着锁孔爬进去,锁芯"咔嗒"碎裂的瞬间,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风声。
门后是半人高的档案柜,封条上的镇灵符泛着青灰——林雄果然把最新的海外贸易合同和矿脉开发图藏在这里。
"断财路"只是幌子。
玄尘的指甲刺破指尖,血珠滴在最上面那份合同上,星图在识海炸成一片银河。
他能看见符纸下流动的灵气脉络,像无数条细蛇在档案间穿梭,最终汇聚到墙角那尊青铜貔貅的眼睛里——阵眼。
"挖阵眼"才是正题。
当他的手指触到貔貅左眼时,整个仓库的灯光突然闪了两闪。
玄尘的后颈汗毛倒竖,这不是普通的电路问题,是有人在千里外掐了他的探路灵蝶。
林雄的风水师?
还是...他低头看向掌心,星图的光突然暗了半分——反噬来得比预期早。
档案在金煞手下成了黑灰,玄尘却没停手。
他扯下貔貅的左眼,那是块鸽血红宝石,里面封着半缕婴灵的哭嚎。"够了。"他对着空气低语,袖中滑出枚火符拍在档案柜上。
火焰腾起的刹那,他听见自己识海里星图的欢呼,像是饿了千年的兽终于咬到了肉。
"玄尘!"苏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,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急切,"西北角来了三辆巡逻车,林雄的私人保镖队——他们带着破妄镜!"
玄尘转身就跑,火舌已经舔到了天花板的防火喷淋头。
他撞开后门时,看见苏婉正蹲在墙角的垃圾桶后,发梢被烟火熏得微卷,颈后的莲花印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。
她朝他伸出手,掌心躺着枚隐踪符,指尖在发抖。
"走!"她拽着他钻进旁边的下水道,霉味混着铁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玄尘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手腕上跳得飞快,像敲在他神经上的鼓点。"你颈后..."他刚开口,苏婉突然捂住他的嘴,上方传来皮鞋踏过水泥地的声音。
"火势控制住了吗?"是林雄的保镖队长,声音像砂纸擦铁板,"把监控调出来,重点看装卸区——要是让那小崽子跑了,你们都去给家主的风水池填坑!"
苏婉的指甲掐进玄尘手背。
他能看见她眼底翻涌的金芒,那是因果律视觉在运转。
两条金线正从他们交握的手上升起,缠成乱麻似的结,其中一条突然裂开道血口,像被什么东西啃了块肉。
"走。"苏婉松开手,声音轻得像叹息,"去老巷子的茶铺,我让周叔备了车。"她转身要走,玄尘却拉住她后领,直接把人扛上肩。
下水道的老鼠被惊得乱窜,他能听见苏婉耳尖的温度透过布料烫着他的脸,还有她埋在他颈窝的低语:"你明知道长生阵会...会把你和阵心捆在一块儿。"
"我知道。"玄尘的脚步没停,"但星图等不了。"
他们钻出下水道时,火势已经染红了半边天。
苏婉望着远处的火光,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后颈——莲花印的温度烫得惊人,"我阿娘的笔记里写过,阵纹和施术者的命纹重叠时...会共享痛觉。"她的睫毛在发抖,"你烧文件时,我这里像被刀割。"
玄尘的手指顿住。
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,突然想起木箱里那页纸的最后一行:"阵成之日,施术者与阵心同寿"。
原来苏婉不是阵眼,是阵心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
玄尘拉着她拐进巷子,茶铺的灯牌在转角亮起暖黄的光。
周叔的侄子从阴影里推出辆改装过的电动车,后座绑着两顶头盔。
苏婉刚要上车,玄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——是林初雪的短信:"城南仓库的火灾很可疑,你最好别在附近。"
他没回。
望着苏婉跨上后座时被风吹起的发尾,望着她颈后那朵正在褪色的红莲,玄尘突然笑了。
星图在识海里转得更急,像在催促他快些,再快些。
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林氏大厦顶楼,风水池的水面突然炸开涟漪,三具白骨的指节全部撑裂了水泥池壁,骨缝里渗出的血正顺着管道,往城南仓库的方向蜿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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