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鸾的翅膀突然收紧,尾羽扫过他后颈:"小心,这些线在吸收你的情绪。"她的左翼焦黑处正渗出金血,却仍固执地挡在他身侧,"你动用混沌悟性能量,裂隙在......"
话音被一道破空声截断。
陆飞的身影从灰雾深处浮出来时,玄尘的睫毛颤了颤。
年轻的天机阁天才本该穿着月白道袍,此刻却裹着暗纹黑袍,胸前的天机印裂成三瓣,碎渣像星屑般往下掉。
他手里捏着半枚棋子,表面刻着"定数"二字,断口处还沾着暗红血渍——那是天机老人的血,玄尘认得,带着股腐朽的檀香。
"你以为能逃出因果?"陆飞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,尾音却在发颤,像是被两种力量撕扯,"我在天机阁的推演室里困了七天七夜,看着你把我们的气运吞成筛子......他们说你是天道的毒瘤,可我偏要看看,你掉进自己的因果里,还能不能笑得出来。"他的指尖扣紧棋子,断口处的血珠溅在光茧上,某个裹着"平凡玄尘"的光茧突然炸裂,碎片扎进玄尘手背。
玄尘低头看那道血痕,突然笑了。
他笑的时候,掌心的星图纹路亮得刺眼,连青鸾的火羽都被映成了银色:"所以你故意被天机意志控制?
故意让我吞掉推演术?
就为了跟着我跳进裂隙?"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"陆小友,你比你师父贪心多了——你想要的不是抹杀我,是借我的手,撕开天道的棋盘。"
陆飞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这才发现玄尘的眼底没有慌乱,只有某种近乎怜悯的清醒。
青年修士抬手的瞬间,他本能地要躲,可那道雷火剑气还是擦着他左肩划过,在灰雾里烧出个焦黑的洞。
剑气里裹着星图的银芒,陆飞闻到了焦羽的味道——是青鸾的血,原来刚才那道攻击,是玄尘借了青鸾的火灵。
"逆转阵纹。"玄尘的嘴唇几乎没动,声音却像刻进陆飞识海里,"你以为这是陷阱?
不,是你自己跳进了我的阵。"他的右手在虚空中划出银线,那些因果线突然疯狂扭曲,原本缠着他的线转而缠向陆飞,光茧里的"可能"画面开始重叠:摆摊的玄尘和持剑的玄尘同时举起手,林初雪的血和阿婆的鸡蛋混在一起,最后全部砸向陆飞胸口那枚断棋。
青鸾突然发出尖鸣。
她看到玄尘的指尖在渗血——逆转阵纹需要用施术者的因果做引子,而他正在把自己的"可能"揉碎了当阵眼。"你疯了!"她扑过去咬住他手腕,金血滴在银线上,阵纹突然亮了三倍,"这样会被裂隙吞掉的!"
"吞掉?"玄尘反手抓住她的爪尖,把她的血按进阵纹里,"我本来就是阵灵。"他的眼睛里浮起星图的倒影,每一颗星都在灼烧,"青鸾,你说过我是锁链的吞噬者......现在,我要吞掉这条时间的锁链。"
陆飞终于慌了。
他想退,可那些因果线已经缠上他的脚踝,光茧里的"可能"开始具象化:拿着鸡蛋的阿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,举着菜篮子砸他后背;被货车撞飞的林初雪从另一侧扑来,染血的证件划破他脸颊;就连那个未觉醒的玄尘都提着算卦幡冲过来,幡上的"铁口直断"四个字烧得通红。
"你不能!"陆飞嘶吼着捏碎断棋,血珠溅在阵纹上,"这是天道的裂隙,你破了它,三界都会......"
"三界?"玄尘的阵纹终于闭合,银芒如实质般炸开,"我连自己的'可能'都吞了,还怕什么三界?"
裂隙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。
所有光茧同时炸裂,碎片像暴雨般砸下来。
玄尘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阵纹钻进体内——不是灵气,不是气运,是某种更古老、更混沌的力量,带着归墟的咸腥和时间的锈味。
他的星图纹路开始扭曲,原本有序的星辰排列成从未见过的图案,识海里响起青鸾的尖叫,陆飞的嘶吼,还有幽冥使者那句被截断的"不可......"
最后一刻,玄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很慢,很沉,像古钟在混沌海里震荡。
他突然想起光茧里那个摆摊的自己——如果真的选了那条路,此刻该在给阿婆算卦吧?
可现在,他望着掌心新出现的暗纹,突然笑了。
那些"可能",终究还是成了他的剑。
而那股顺着阵纹涌入的力量,正在他体内翻涌,像要撕开最后一层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