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尘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混沌星空里,石殿门后那道身影转过整张脸时,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眉骨处极浅的疤痕——和他右眉骨下那道被童年碎瓷片划的旧伤,位置分毫不差。
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,对方眼底翻涌的情绪:三分释然,两分悲怆,剩下五分像淬了冰的刀,正一寸寸剖开他这些年用玩世不恭裹着的迷茫。
"你是谁?"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,这是自觉醒混沌悟性以来,他头一次对未知感到恐惧。
识海深处传来灼痛,那是共鸣术的反噬在啃噬神魂,可比起面前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,这点痛倒像是隔靴搔痒。
身影抬了抬手,动作轻得像要触碰虚空中的星屑。
玄尘这才发现对方腰间悬着半块玉牌,断裂处的纹路与他贴身戴着的半块严丝合缝——那是他从小挂在颈间的东西,说是父母留下的遗物,可这么多年他从未在意过。
此刻玉牌突然发烫,烫得他锁骨生疼,却又像根线,把他和眼前人牢牢串在了一起。
"阵灵玄钧。"声音从石殿深处漫出来,带着古旧的回响,"你该叫我...前辈。"
玄尘踉跄一步,星屑在脚下碎裂成金粉。
他终于看清对方身后悬浮着的东西——一块巴掌大的菱形碎片,表面金红纹络流转如活物,和归墟裂缝里那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。
碎片边缘有焦黑的痕迹,像被某种恐怖力量灼烧过,却仍在执着地向他传递着温度,像在说"回家了"。
"二代阵灵遗骸..."他喃喃自语,突然想起青鸾提过的上古秘辛。
传说最早的阵灵是天道亲手捏的棋子,后来有几个不服管束的,偷了混沌海的道种自塑灵智,成了第二代。
可这些"叛逆"后来全消失了,连天道典籍都没留半笔记录。
"败了。"玄钧的声音里带着血锈味,他抬手抚过那块碎片,指尖触到焦痕时,玄尘分明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痛色,"我们想封归墟,想把那些吞噬文明的混沌道种永远锁在时间乱流里...可那东西比我们想象的狡猾。
它钻进我们的阵图核心,用我们的力量啃噬我们的灵智。"
玄尘的呼吸陡然急促。
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吞噬阵法时,识海里那道暗金色阵纹就会躁动,像在催促他吃更多、更强——难道那根本不是系统的馈赠,是...
"小心你的系统。"玄钧突然开口,像是看穿了他的念头,"那不是什么金手指,是归墟的饵。
它让你吞噬,让你变强,等你足够大了..."他指节叩了叩自己太阳穴,"就该换你当容器了。"
外界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。
玄尘的意识被扯回一半,看见林初雪正跪在他悬浮的身体旁,指尖掐着张血符,符纸边缘泛着幽蓝的因果光。
她的额发全被冷汗浸透,咬着唇的样子像要把自己撕碎:"撑住!
因果锚定符只能连三分钟,你得自己...自己..."
话音未落,符纸"啪"地炸成碎片。
林初雪的瞳孔里闪过无数金线,那是因果线在疯狂重组——她看见玄尘在幻境里单膝跪地,手掌按在那块焦黑的阵图核心上,喉结滚动着说:"前辈...您也败给了它吗?"
"不。"玄钧的手覆上他的手背,温度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,"我们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。"他另一只手按在玄尘后颈,那里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纹,是阵灵的本命印记,"你身上有我们的血,有我们的骨。
等你集齐三阵..."
"轰——!"
一声炸响劈开意识空间。
玄尘被震得向后跌去,再睁眼时,混沌星空开始崩塌,石殿的残垣正簌簌化作星尘。
玄钧的身影变得透明,他最后说的话混着风声灌进玄尘耳朵:"去看核心里的记忆...记住,归墟的封印,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。"
外界的温度陡然升高。
青鸾的火焰烧穿了最后一层归墟黑雾。
她原本半透明的金焰此刻炽白如烈日,尾羽处凝着九团涅盘火种,每团都在"噼啪"爆响,像要把天地都烧成琉璃。
被归墟残念控制的幽冥使者发出刺耳的尖啸,它胸口的鬼面图腾正在融化,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红触手——那是归墟意志在直接接管这具身体。
"够了。"青鸾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戏谑,她指尖掐了个古老的火诀,涅盘火种突然全部没入她眉心。
下一刻,整座遗迹都被裹进焚天烈焰风暴,赤金火焰凝成的凤凰在风暴中心昂首,每片翎羽都滴着熔金般的火雨,"我倒要看看,是你的污染快,还是我的火...更烫。"
幽冥使者的触手刚碰到火焰边缘就开始碳化。
青鸾望着玄尘悬浮的身影,眼底的火突然软了一瞬——那家伙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关他事的样子,可谁能想到,他背负的东西比这整座幽冥海都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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