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尘在乱葬岗的黑雾里走了半柱香时间,鼻尖终于萦绕起熟悉的锈铁味——那是上古阵碑常年吸收地脉阴气,与灵炁发生锈蚀反应的独特气息。
他停在两座倾斜的断碑之间,月光从云层裂隙漏下来,照在腕间灰痕上,暗红纹路正沿着血管往小臂攀爬,像条活过来的蛇。
"急什么。"他扯了扯嘴角,指尖抵住印记边缘,星轨阵图在掌心凝出银芒。
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天机阁偷学的"气痕剥离术",此刻正顺着灰痕的脉络,剥离出一片薄如蝉翼的残纹——暗红里裹着金砂,在他掌心微微震颤,像在抗拒被分离。
残纹里的意志涌进识海时,玄尘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那是种古老到近乎腐朽的执念,混杂着归墟特有的混沌波动,其中最清晰的片段是"门"——无数次开合的门,门后是翻涌的混沌海,门前跪着个被黑雾裹住的影子,一遍又一遍刻下"守门人"三字。
"原来你早就在等我。"他对着残纹低语,喉结动了动。
三个月前在暗域捡到的阵图残片突然浮现在脑海,那些支离破碎的符文此刻与残纹上的刻痕完美契合——就像有人把钥匙和锁分别丢在两个时空,专等他来拼凑。
碑林深处传来石块滚落的轻响。
玄尘抬眼,十二座断碑在夜色中排成不规则的圆,最中间那座的"归墟"残笔泛着幽光,像在朝他招手。
他把残纹收进储物戒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——那里缝着林初雪硬塞给他的平安符,说是在城隍庙求的,此刻正隔着布料硌得他手腕发疼。
"因果线越紧越危险。"他喃喃重复着对林初雪说过的话,可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快。
三天前在暗域,他冲进混沌乱流时也没这么慌——那时他以为自己只是要抢个天材地宝,现在才明白,从他第一次在夜市摊捡到那枚刻着"玄尘"二字的青铜镜开始,就已经踩进了某个存在设下的局。
第一块石碑上的符文是"镇"。
玄尘伸手时,指尖先触到一层冰壳般的灵炁屏障,他识海里的星辰阵图自动运转,银纹顺着指尖钻入石面,屏障应声而碎。
凉意顺着掌心窜进经脉时,他打了个寒颤,眼前突然闪过血色——不是他的血,是整片归墟在流血,黑袍人站在血海里,手中的刻刀正往石碑上压,每一笔都像在刻进他的骨缝。
"轮回...置换..."他无意识念出脑海里的词,手指猛地缩回,指甲在石碑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腕间的灰痕突然暴起,疼得他踉跄两步,后背撞在另一座石碑上。
这次的符文是"契",他还没触碰,记忆就自己涌了出来:黑袍人对着石碑笑,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,"当印记覆盖全身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——"
"去他妈的。"玄尘骂了一句,掏出星轨罗盘。
指针本该指向正北,此刻却疯狂绕着中间那座残碑转圈,连罗盘表面都泛起了焦痕。
他这才发现,十二座石碑的位置根本不是随意排布,而是组成了缩小版的归墟寂灭阵——他在系统日志里见过,那是能吞噬混沌海本源的禁忌大阵。
"所以你把契约刻在阵眼里。"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终于看清了所有线索的串联:夜市的青铜镜是引他来认主的契物,暗域的阵图残片是拼图,现在的碑林是祭坛——而腕间的灰痕,是倒计时。
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。
玄尘借着手机冷白的光看向手腕,灰痕已经爬到了肘部,暗红里的金砂正在凝结成细小的"门"字。
他能听见那声音了,不是在识海,是在耳边,沙哑的、带着回音的:"来,成为我。"
"想得美。"他扯下平安符攥在手心,符纸边缘刺得掌心生疼。
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,是吞噬系统在警告:"检测到归墟意志侵蚀,当前气运值-17%。"他却笑了,笑得肩膀发抖——原来系统也怕,怕他被取代后,这具身体里的阵灵本源会被那东西吞掉。
中间那座残碑突然发出嗡鸣。
玄尘抹了把脸上的冷汗,从储物戒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盒。
盒盖打开时,一道蓝光窜上夜空,那是他用半座天机阁推演术换的"逆序符文",专门用来破解因果类阵法。
符文在指尖流转时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,盖过了碑林的呜咽,盖过了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召唤。
"想取代我?"他对着残碑扬起下巴,逆序符文在掌心凝成光刃,"先过了我这关。"
风卷着枯叶掠过他脚边,吹得残碑上的"归墟"二字忽明忽暗。
玄尘深吸一口气,迈出了走向阵眼的第一步——这一步下去,要么他撕开那东西的算计,要么被彻底吞噬。
但他不在乎,他甚至有点期待,毕竟...
"秩序崩坏的味道,可比安稳有意思多了。"他低声说,逆序符文的蓝光在眼底跳动,像团烧不尽的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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