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墟边缘的风裹着混沌海的咸腥,刮得玄尘额前碎发乱颤。
他垂眸盯着掌心那枚暗红印记,纹路像被火烧过的藤蔓,正随着心跳渗出细密的热意。
林初雪的指尖还停在他手背上,刚才触碰印记时闪过的幻象仍在两人视网膜上灼烧——血雾里的玄尘挥剑刺向神魔,神魔的血珠坠落,在掌心凝成本应属于敌人的印记。
"玄尘?"林初雪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下的颤音。
她另一只手悄悄攥住他的袖口,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三天前为救她被妖修划开的伤口还在他颈侧,此刻随着印记发烫,那道疤痕竟也微微发红,像两根线头被无形的手攥在一起拉扯。
玄尘喉结动了动。
他能感觉到那枚印记在皮肤下蠕动,不是疼痛,更像某种熟悉的瘙痒——就像他第一次觉醒阵图灵智时,星辰之力在经脉里游走的感觉。
但这次不同,瘙痒深处藏着冰碴子般的冷意,每爬过一根神经,就有细碎的画面往他脑子里钻:破碎的星图、燃烧的神座、某个披着星光的身影在哭喊"不要信它"。
"它在试我的底。"他突然开口,声音比海风更沉。
林初雪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颤,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指腹蹭过她掌心因握枪磨出的薄茧——这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暂时清明。"刚才用星辰力压它,结果......"他顿了顿,眉峰微拧,"它顺着我的阵图纹路在走,像在认路。"
林初雪瞳孔微缩。
她的因果视觉虽未完全恢复,却能看见两人交握的手间浮起淡金色光丝,其中一缕正缠上玄尘掌心的印记,像在警惕地试探。"那是不是说......"
"它认识我。"玄尘替她说完。
他想起幻象里那柄刺进神魔心脏的剑,剑身上的星纹与他的周天星辰阵图如出一辙。
或许在某个被时间碾碎的过去,他与这枚印记的主人,本就是同一场棋局里的黑白子。
混沌海突然掀起更高的浪。
浪头砸在两人脚边的礁石上,溅起的水珠落在玄尘手背上,竟发出"滋啦"的灼烧声——那不是普通海水,是混着时间乱流的腐蚀液。
林初雪立刻拽着他后退两步,发梢沾了水珠的地方冒出青烟,她却像没察觉似的,只盯着他掌心:"必须马上处理,对吧?"
玄尘没说话,从储物戒里摸出枚青灰色符文。
符文边缘刻着逆时针旋转的星轨,是他上个月在遗迹里找到的"沉眠符",专门用来压制暴走的灵识。
当符文贴上胸口时,他明显感觉到印记的热意一滞,像被兜头浇了盆冰水。
但下一秒,那股冷意顺着符文反窜上来,他猛地咳嗽两声,指节掐进林初雪手腕:"只是暂时......它在记这符的纹路。"
林初雪的另一只手立刻覆上他后背,隔着衣物都能摸到他肌肉紧绷成石块。
她想起三天前在夜市里,他为替她挡妖修的淬毒匕首,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,颈侧的伤口深可见骨却连哼都没哼。
此刻他额角渗着冷汗,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,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?
"回人间。"她突然说,声音里带着刑警特有的果决。
归墟的时间流速混乱,再拖下去,玄尘的意识说不定会被印记里的残念啃出窟窿。
她想起上周巡逻时在城南发现的废弃观星台——那地方建在龙脉节点上,台基下埋着前朝修士布的"逆序星幕阵"残阵,或许能隔绝归墟的污染。
玄尘抬头看她。
林初雪眼尾的血丝还没褪尽,却比任何时候都亮。
他忽然笑了,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松:"好。"话音未落,掌心的印记突然猛地一跳,疼得他差点松开手。
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混沌海深处——那里的阴影里,那座更庞大的封印正裂开蛛网般的细纹,有什么东西在裂缝后睁开了眼睛。
"走。"玄尘拽着她往传送阵跑。
林初雪的警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,却仍腾出一只手握住他贴符的胸口。
归墟的传送阵闪着幽蓝光芒,在他们踏入的瞬间,玄尘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叹息,像沉睡者翻了个身。
"那观星台......"他喘着气,传送的眩晕感涌上来,"你说的那个,有阵基?"
林初雪攥紧他的手:"台基下有块星陨铁,能镇灵气乱流。"她没说的是,三天前她用因果视觉扫过那地方,看见无数条金线缠在星陨铁上,线头全部指向玄尘——就像现在,那些光丝正从两人交握的手心钻出来,在传送阵里织成一张金色的网。
传送阵的光芒淹没了混沌海的涛声。
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蓝光里时,归墟深处的封印又震了震。
某个被镇压了亿万年的存在,终于在沉睡中睁开眼——它闻到了熟悉的血味,和一线,足以撕开永恒黑暗的生机。
观星台的断柱在暮色里投下长影,林初雪拽着玄尘跨过半块坍塌的青石板时,鞋跟磕到了什么——是枚生满铜绿的星官像残件,眼珠位置嵌着的琉璃珠在她脚边骨碌碌滚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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