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原来如此……"玉晓熙的银针蓦然脱手,钉在青铜门中央。针尾的金线"铮"地绷直,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,缓缓拉开一条缝隙。
门后,并非想象中的洞窟,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——星辉流淌成河,九色鹿的虚影踏光而行,而鹿蹄之下,竟悬浮着一艘残破的青铜舟虚影,舟身上刻满符文。
"星槎……"云梦泽低声道,"传说中可渡人往返文明星海的仙舟。"
阿蕤怔然,腕间胎记的光芒与青铜舟虚影上的符文遥相呼应。她恍惚听见了鲛人族的歌谣:"月潮引,星槎沉,沧海泪,渡亡魂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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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从青铜门那边退回时,陶俑的吟唱还在悬城中回荡,九色鹿的虚影又从乐谱中跃出,鹿角上的星辉与阿蕤腕间的胎记交相辉映。整座倒悬的城池开始震颤,液态辰砂从地砖凹槽中倒流,在空中凝成一条赤色星河。
"是《鹿王本生》的祭祀乐!"云梦泽突然拉住正欲上前的阿蕤,"别碰那些辰砂——"
“我试试!”玉晓熙挥出银针穿透赤色星河,针尖沾染的辰砂瞬间化作火凤,带着刺目的光焰扑向倒悬的钟楼。陶俑乐师突然暴起,怀中乐谱展开成遮天蔽日的星图,将火凤困在二十八宿的经纬之间。
阿蕤腕间胎记灼痛,碧玉灯笼"啪"地炸裂。碎片落进辰砂星河,竟开出朵朵红柳花。她恍惚看见记忆里的星官女子站在花间,唇边溢出的血珠坠入星河……
"当心!"云梦泽的酒坛突然横飞过来,接住滴落的血珠。坛身"镜花缘"三字迸发出青光,将倒灌的辰砂定在半空。九色鹿的虚影长鸣一声,鹿角顶破星图,露出钟楼尖顶隐藏的琉璃龛——龛中供着的不是佛像,而是一尊鹿首人身的青铜像,眉心镶嵌着海棠花形状的赤玉。
陶俑乐师突然跪拜在地,乐谱上的音符流水般注入青铜像。整座城池开始急速下坠,青铜穹顶裂开无数缝隙,沙粒如同金色暴雨倾泻而下。
"抓住绣线!"玉晓熙扬手抛出银针,针尾缀着的金线在辰砂中织成网兜。云梦泽咬破指尖,血珠弹在酒坛上,十二枚璇玑玉片再度飞出,在三人脚下结成浮空的星桥。
阿蕤却魔怔般走向青铜像。当她触及赤玉的刹那,海棠花胎记化出七彩流光没入神像眉心。倒坠的城池骤然静止,所有辰砂凝成红柳枝条,将三人温柔托起。
九色鹿的虚影低头轻触阿蕤额头,一段古老歌谣在她脑海响起:"蓬莱鹿女踏沙行,血染红柳铸星槎……"青铜像的鹿首缓缓转动,赤玉投射出浩瀚星图,其中一条由红柳花标记的星路直指鸣沙山巅。
"原来九色鹿要渡的不是亡魂……"云梦泽望着星图中闪烁的莫高窟光影,突然轻笑,"是这些被封印的星槎残片。"
沙暴不知何时已停,东方泛起鱼肚白。
三人站在257窟前,阿蕤腕间的海棠花胎记悄然抽出一枝纤细的红柳枝条。
窟顶的鹿王本生壁画上,九色鹿的眼珠突然转动,一滴辰砂从壁画弹出,落在玉晓熙袖中的绣绷上——那幅气鼓鼓的飞天仙子旁,多了个乘鹿飞天的身影。
远处传来喧哗声,云梦泽掸了掸衣袂并不存在的沙粒:"走吧,该去会会大部队了。"晨光中,他腰间的青铜钥匙闪过一道微光,隐约露出"星槎"二字。
阿蕤望向鸣沙山巅,红柳星路在朝阳中渐渐淡去,但她知道——星槎的传说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