祈谷日,也是海棠郡颁布新税制、开海禁通商的好日子。
清晨,户部衙门的青铜大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。宁沧澜立于九级青玉阶上,玄璜算盘悬浮在他身前,七十二颗翡翠算珠在黎明微光中泛着幽幽青芒。这些算珠并非浑圆一体,每颗都镂刻着细密的《九章算术》经文,碰撞时发出的不是寻常珠玉之声,而是带着金石之韵的算诀吟诵。
"辰时到——"
随着司晨官一声长喝,宁沧澜广袖一挥。算盘中央的太极珠突然逆向旋转,七十二颗算珠齐齐震颤,竟在半空中排列成"一条鞭法"四个篆字,每个字的笔画都由细小的金线相连,正是户部新绘的《商税科则》脉络图。
"新税制今日施行。"他指尖轻点"鞭"字末笔,整幅虚影骤然扩大,如天网般笼罩整条朱雀大街。光影交织处,各家商队的货物上自动浮现出淡金色数字——那是根据货物种类、重量即时核算的应纳税额。
"荒谬!"君子国郁氏绸庄的大掌柜郁金突然排众而出。他头戴金丝翼善冠,腰间玉佩叮当作响:"我郁氏行商百年,从未见过这等粗蛮计税之法!"
说话间,他袖中滑出一把金算筹。这算筹形制古怪,每根都刻着君子国秘传的"乱珠符"。只见他手腕一抖,十八根金算筹凌空布成九宫阵,竟干扰得空中的税网虚影微微扭曲。
宁沧澜不慌不忙,左手掐了个"商功诀",右手拨动算盘第三十六颗算珠——那颗刻着"衰分术"经文的珠子应声而裂,九枚拇指大小的子算盘飞射而出,精准嵌入郁金的账册。
"咔嚓!"金算筹突然断成两截。账册上的墨迹如蝌蚪般游动重组,最终浮现出三行朱砂小字:
「郁氏甲字商队,少报鲛绡三十匹
郁氏乙字商队,以次等绸充上品,差价白银二百两
郁氏丙字商队,夹带未税蓬莱珍珠两斛」
最令郁金胆寒的是,这些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的猫腻,此刻竟被算得毫厘不差。他强作镇定:"宁大人莫非派人盯梢我郁氏商队?"
"郁掌柜说笑了。"宁沧澜轻抚算盘,"您刚才拨弄算筹时,手腕上的沉香珠串共振动九十八次——君子国'乱珠术'需借沉香木传导灵力。"他忽然指向账册,"而您心跳加速时,这串数字的墨迹会微微发红。"
郁金这才发现,账册上"蓬莱珍珠"四字正泛着诡异的红光。他不知这是玄璜算盘的"察色辨伪"之术——通过墨迹湿度、笔锋震颤来辨别真伪。
"按新制,补税五成,罚金翻倍。"宁沧澜话音未落,算盘已自动吐出一卷星纹绡税票。更绝的是,票面金额恰好是郁金心中默算的数目:白银八百六十两并三铢。
"这..."郁金冷汗涔涔,"大人如何算得比我还快?"
宁沧澜从袖中取出一册账本:"郁氏去年在君子国内缴纳的商税,折合白银一千二百两。"他翻开某页,"而根据'衰分术',贵国绸缎市价应是海棠郡的八成..."突然压低声音,"您藏在第三辆马车暗格里的龙血珊瑚,要不要也计入?"
郁金面如土色。那株价值连城的珊瑚,是他今晨才秘密卸货的,连亲信伙计都不知晓。
"放心,只按普通珊瑚计税。"宁沧澜突然提高声量,"毕竟——"他弹了下算盘边框,"玄璜只认《九章算术》,不认人情世故。"
围观的商贾们哄然大笑。有人发现,那些子算盘飞回主算盘时,每颗珠子都多了道金纹——这正是"以商养器"的淬炼之法。宁沧澜的新税制,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玄璜算盘的"财货洗礼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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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。
南城码头的晨雾被十二声号角震散。南流景立于"破浪号"船首,赤璋刀佩在朝阳下泛着朱色光晕。这柄火系法器此刻异常活跃,刀鞘上七颗红宝石自行调整位置,竟在罗盘纹样中组成了新的航路——正是昨夜星象所示的"青龙出水"吉位。
"升帆!试航!"
随着他一声令下,水手们拉动特制的星纹绡缆绳。这种用鲛人泪丝编织的帆索在受力时会发出清越的鸣响,十二面巨帆同时展开时,整个港口仿佛响起了一曲《破阵乐》。最奇的是主帆上绣着的朱雀图案——那羽毛竟是用蓬莱火山晶片镶嵌,阳光一照便在海面投下流动的航迹。
"礼部大人且慢!"
一个穿着黑齿国官服的中年男子突然推开人群。他腰间悬挂的青铜算盘叮当作响,正是邻邦黑齿国税务官的标志。"按《海疆公约》第七条..."他展开一卷泛着腥气的竹简,"新航线首航需缴纳验船金——黄金百两!"
南流景眼角余光瞥见竹简上蠕动的文字。那些本该工整的条款此刻像蝌蚪般扭曲,尤其是"百两"二字,墨迹中隐约透着血丝。
"蚀文咒?"他冷笑一声,赤璋刀突然出鞘三寸。刀光如烈火掠过竹简,照出隐藏的真相——原文其实是"纹银十两",被咒术篡改处还残留着墨鱼汁的腥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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