制药坊内,三千口赤铜药锅同时沸腾。月影草的幽蓝与火凤羽的金芒在氤氲蒸汽中交织,将整个作坊映照得如同幻境。童芷语死死攥着盛装青龙泪的玉瓶,指节发白——瓶中那滴七彩泪珠悬浮不动,任凭四周药气翻涌,始终不肯坠入锅中。
"药引需以浩然正气激发。"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声音嘶哑,"可我......"连番施术已耗尽真元,星官袍下的中衣早被冷汗浸透。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。西楼不知何时来到身后,阴虎符在他腰间嗡鸣,墨色广袖无风自动:"我来。"
坊外骤然响起鬼哭般的号角声。淇文撞开大门,手中罗盘指针疯转:"东南三十里发现怨气漩涡!国师在强行抽取地脉阴气!"
西楼闻言大笑三声,指尖蘸取朱砂在眉心一抹:"好个调虎离山!"纵身跃上房梁时,阴虎符已化作丈余长的判官笔。霎时风雷大作,作坊顶棚被掀开,露出翻滚的雷云。
"黑齿无道,以瘟屠民!天若不罚,吾辈当诛!"他挥毫泼墨,讨贼檄文凌空浮现。每个字都裹挟着雷霆之力,当"诛"字最后一竖落下时,整张檄文突然燃起青色业火。
狂风撕扯间,檄文碎成无数残片,每一片都化作雷霆劈向东南——
三十里外,黑齿国师站在九层白骨垒砌的法坛上。九盏人皮灯笼组成逆北斗阵,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幽绿鬼火。
第一道雷霆劈来时,他手中骷髅杖自动格挡。"咔嚓"一声,杖头镶嵌的怨婴眼珠爆裂,黑血溅在符幡上。
"竖子尔敢!"国师扯下法袍,露出满身蠕动的刺青。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游向地面,化作血肉阵法。第二波雷霆接踵而至,将刚刚成型的阵图劈得焦黑。
药坊突然地动山摇。童芷语扶住剧烈晃动的药锅,发现玉瓶中的青龙泪正在疯狂震荡——国师在强行抽取方圆百里的怨气干扰药性!
"师父!你看!"淇文突然指向窗外。东南天际的雷云中,西楼的身影如游龙般闪转腾挪。他每挥动一次判官笔,就有新的金色符文加入檄文,原本墨写的文字渐渐染上血色。
童芷语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星盘上。盘面二十八宿同时亮起,暂时稳住暴走的药性。
黑齿国师踉跄后退,法袍被雷霆余波撕得粉碎。他抹去嘴角黑血,眼中凶光暴涨,突然伸手抓过身旁侍从——
"以魂为祭!"
五指如钩,直接插入侍从天灵盖。凄厉惨叫中,那年轻侍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皮肤迅速皱缩,转眼化作一张空洞的人皮。而国师面前,千百道冤魂从虚空浮现,扭曲哀嚎着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幽绿色盾牌。
西楼的雷霆轰击在盾牌上,竟如泥牛入海,只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怨气波纹。
"哈哈哈......"国师狂笑着扯断颈间骨链,"让你们见识真正的九幽噬魂阵!"
九颗刻满古老咒文的头骨飞向八方,落地时发出令人牙酸的"咔咔"声。地面突然渗出粘稠黑血,无数苍白手臂从血泊中伸出。更可怕的是,那些头骨的眼窝里亮起幽火,竟开始吟诵起晦涩的咒语!
整个东南荒野瞬间阴风怒号,天空被撕开一道裂缝,隐约可见九幽地狱的恐怖景象——血河翻滚,万鬼哭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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药坊内,童芷语看着剧烈震颤的玉瓶,又望向窗外越来越大的空间裂缝。
"来不及了......"她突然高举苍璧星盘,狠狠砸向地面!
"砰——!"
盘面应声而裂,一道璀璨星光自缺口迸射而出,如利箭般穿透翻腾的怨气,精准击中悬浮的玉瓶。瓶身炸裂的瞬间,那滴承载着青龙夫妇千年执念的泪珠,裹挟着素心兰最后的清香,坠入沸腾的药锅。
"轰——!"
三千口药锅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凤鸣之声。一道直径十丈的七彩光柱冲天而起,所过之处怨气如冰雪消融。城中病患身上的黑斑迅速褪去,而东南方的冤魂盾牌在光柱照耀下,如同曝晒在烈日下的薄冰,瞬间土崩瓦解!
西楼等的就是这一刻!
他咬破舌尖,一口心头血喷在判官笔上。笔毫沾血的刹那,天地间所有雷云都向他手中汇聚。
"天!道!好!还!"
每写一字,就有万道雷霆在云层中酝酿。最后一笔落下时,四字檄文化作四条赤金雷龙,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扑向法坛!
黑齿国师还想挣扎,但七彩光柱已将他周身护体怨气净化殆尽。第一道雷龙击中他胸口时,那些活物般的刺青符文发出凄厉尖叫,纷纷脱离皮肤逃窜。
第二道雷龙劈碎九颗咒术头骨。
第三道雷龙撕裂空间裂缝。
最后一道雷龙直接将国师吞没——
刺目的白光过后,法坛所在之处只剩一个直径百丈的焦黑深坑。夜风吹过,连灰烬都没留下半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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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如纱,轻轻抚过海棠郡的屋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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