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渊初鸣·门扉裂魂(第82章)
死寂。
绝对的、凝固的、如同万古玄冰冻结灵魂的死寂。
连心口那曾被剥离烧灼的烙印位置,也只剩下一种空虚的钝痛,如同一颗被活生生挖出的心脏,留下干涸结痂的巨创。
楚烬的意识沉浮于永恒的黑暗之海。
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,带着灼热的痛楚烙印在灵魂的残片上:
冰冷的管壁…粘稠的恶臭…向下无尽的滑落…
尽头那抹微弱的青铜光芒,绝望中唯一的灯塔…
毫无征兆!空间碎片凝成的暗金毒刺!贯穿左肩熔炉烙印下方!撕裂、剥离!生命与本源一同被抽离的灭顶剧痛!
怀中滑落的小石头…瘦小的身躯仰倒在冰冷的金属斜坡…发丝在倒影死光的暗流中飘散…
云锋!那张冰冷英俊的脸!漠然如黑曜石的瞳孔!虚握规则的手!以及他掌心悬浮的、旋转的暗金沙漏晶石——里面囚禁、燃烧着他母亲用生命铸造的烙印核心!那一点微弱的青铜光晕!
他身后…被锁链贯穿、眼眶金芒被强行扭曲压制的太阳神骸!被囚禁在水晶维生舱中、插满导管、疯狂燃烧生命为敌人开路的中年舰长林岩!
“血…祭!焚!炉!”自己的咆哮…抓入左肩燃烧的伤口…撕裂一切…抽出那柄燃烧劫火与绝望的焚炉之矛…刺向他远去的毁灭通道…
然后…只有黑暗…冰冷…无尽坠落…
意识逐渐挣扎着凝聚,如同破冰船强行撕裂冻结的海面。
剧痛如同苏醒的亿万条毒蛇,从四肢百骸啃噬而来。左肩下方那片区域不再是持续的剥离痛,而是血肉模糊的空洞、灼烧后的麻木与骨骼深处的冰冷刺痛交替冲击神经。左腿膝盖更是如同被钉入了烧红的铁钉,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
楚烬猛地睁开眼!
视野灰暗模糊,布满了重影与黑色的噪点。耳鸣如同永不停歇的金属蜂鸣,震得颅骨发麻。他艰难地晃了晃头,布满血丝与污秽的眼瞳艰难聚焦——
这是一片……支离破碎的空中平台?或者说,是漂浮在无尽死寂空间碎片风暴之中的一块巨大、平坦的世界残骸!
平台主体由某种深灰色的、密布着熔融再凝固疤痕的未知金属构成,边缘撕裂、参差不齐,如同被巨兽啃食后的残骨。平台底部,无数粗大的、流淌着黯淡能量的扭曲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般垂落、断裂,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油状液体,坠入下方无垠的黑暗深渊。
而平台的上方和四周,景象更是触目惊心!
并非纯粹的黑。空间如同一个巨大、崩碎的琉璃穹顶,布满了亿万道纵横交错的、流淌着粘稠灰烬色彩的裂痕!裂痕之内,是无尽的死寂风暴!无数巨大的、如同被强行肢解的世界碎片在风暴中缓缓飘荡、旋转、碰撞、湮灭!
有的碎片是一截凝固着滔天烈焰的熔岩山脉,岩浆如同冷却的黑色血痂;有的是扭曲倒塌的、镶嵌着无数微小如同蜂巢窗户的合金建筑森林;有的是冻结在旋转瞬间的浩瀚星云残骸,恒星熄灭,只剩下冰冷的星尘骨架;有的干脆就是一整块无边无际的海洋,死水凝固成黑色的冰晶墓碑;更令人窒息的是无数巨大的、半腐烂的生灵遗骸,或如山峦的巨兽枯骨,或如残翼天使的破碎金身,或如机械构造的巨人残躯……它们以各种诡异姿势冻结在碎片之中,空洞的眼眶穿透凝固时空,凝视着这片归墟的最终坟场!
这哪里是平台?分明是整个葬舰坟场核心区崩裂后,由一块核心结构连同无数被毁灭世界的断壁残垣、破碎星辰与众生尸骸碎片强行挤压、粘连、冻结而成的一片——诸天万界共筑的绝望碑石!
楚烬挣扎着坐起,每一次动作都牵动全身的裂伤,冷汗混合着暗金血珠从额头滑落。右臂传来温软的触感和微弱到难以察觉的起伏。他低下头——
小石头正软软地蜷缩在他右臂臂弯里。孩子双目紧闭,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,眉心那点淡金烙印黯淡到几乎与周围的污泥融为一体,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都会熄灭。胸口的菱形烙印内,白璃心核的守护脉动也微弱到了极致,隔着衣物和血肉才能勉强感知一丝悸动,如同即将沉入冰海的最后一滴烛泪。
但,孩子还活着!
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冲上楚烬喉头,带着血腥的铁锈味。他伸出剧烈颤抖的左手,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小石头微弱的鼻息,又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心口——那微弱起伏的搏动让他紧悬的心稍微一松。随即,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周围——
碎星之锤!冰冷的锤柄末端闪烁着不屈的星辰蓝光!就在他身侧不远处的金属平台上,斜斜地插在一道深达数尺的沟壑边缘!锤身流淌的灰金神纹略显黯淡,但那股破灭的霸气内敛未失!
“伙伴…还在…”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楚烬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翻涌的血腥,挣扎着想要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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