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池翻涌,粘稠如浆的血水不再是死物,它们活了过来,凝聚成一条条手臂粗细、鳞甲狰狞的暗红血蛇,嘶嘶吐着信子,从四面八方朝着楚烬游弋而来。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内脏。血池底部,那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凶兵——葬渊,其上的暗沉符文正贪婪地吮吸着池中污血,光芒明灭不定,每一次闪烁都让整个矿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石壁簌簌落下碎石粉尘。
楚烬背靠冰冷的石壁,脚下是几具被吸干血肉、只剩枯骨的矿奴尸体。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如铁,每一寸皮肤都在血雾的侵蚀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,视野被一片粘稠的血红所覆盖。血戮之眼在眉心剧烈跳动,带来撕裂般的剧痛,视野中,那些扑来的血蛇动作似乎被放慢了半拍,但它们身上翻腾的污秽能量和致命的威胁感却更加清晰,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“嗬…嗬…” 楚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,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被伽罗重创的伤口,剧痛几乎让他昏厥。但他不能倒下!求生的本能和对伽罗刻骨的恨意如同两股烈火,在他濒临熄灭的意识里熊熊燃烧。
一条最为粗壮的血蛇率先发难,它猛地弹射而起,腥臭的涎水飞溅,布满倒刺的蛇吻大张,直噬楚烬的咽喉!速度之快,在血雾中只留下一道暗红的残影。
躲不开!
楚烬瞳孔骤缩,血戮之眼疯狂运转,捕捉到血蛇攻击轨迹的细微偏差。千钧一发之际,他猛地侧身,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紧握的半截锈蚀矿镐狠狠砸向血蛇的七寸!
“噗嗤!”
矿镐尖端勉强刺入蛇身,却如同扎进坚韧的皮革,只入肉寸许便被滑腻的蛇鳞卡住。血蛇吃痛,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,粗壮的蛇尾带着万钧之力,狠狠抽在楚烬的腰侧!
“砰!”
楚烬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抽飞出去,重重撞在另一侧的石壁上,喉头一甜,大口鲜血喷出,在血雾中染开一片更深的红晕。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几乎握不住矿镐。
更多的血蛇围拢上来,冰冷的蛇瞳锁定了这个顽强的猎物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开始淹没楚烬的意志。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——
“嗡——!”
一声低沉到极致、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深处的嗡鸣,猛地在他灵魂深处炸响!这声音并非通过耳膜传递,而是直接震荡在他的骨髓、他的神魂!整个血池剧烈地沸腾起来,池底那柄葬渊凶兵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血光,光芒穿透粘稠的血水,将整个矿洞映照得一片妖异。
“痛吗?恨吗?蝼蚁的挣扎……真是……无趣。”
一个冰冷、沙哑、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漠然与讥诮的声音,直接在楚烬的脑海中响起。这声音如同生锈的刀片刮过骨头,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。
楚烬猛地一震,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,血戮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芒,死死盯住血池底部那柄妖异的凶兵。
“看看你……像条被踩进泥里的虫子……伽罗?那种低劣的杂血后裔,也配伤你至此?” 葬渊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“若非本座被这该死的‘锁神链’禁锢,又被这污秽血池消磨了万载灵性……哼!”
随着它的意念波动,一股无形的、狂暴凶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,以葬渊为中心轰然扩散!
嘶嘶嘶——!
那些围攻楚烬的血蛇,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,发出惊恐欲绝的嘶鸣,瞬间僵直在原地,随即“噗噗噗”地纷纷爆裂开来,重新化作污血融入池中。整个血池表面,竟短暂地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平静区域,围绕着楚烬。
楚烬剧烈地喘息着,撑着石壁艰难站起,抹去嘴角的血迹,目光死死锁定血池深处:“你……是什么东西?”
“东西?” 葬渊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被冒犯的怒意,随即又化作冰冷的嘲弄,“无知者无畏。本座乃葬渊,万兵之煞,葬灭诸天之锋!至于你……一个连自己血脉都蒙昧不清的可怜虫,也配质问本座?”
“血脉?”楚烬心头剧震,这个词触动了他内心最深的谜团。他低头看向胸前那枚紧贴肌肤、微微发烫的青铜坠饰。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,也是他在这炼狱矿场里唯一的精神寄托。
“哼,看来那女人倒是给你留了点念想。” 葬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,“可惜,她偷走‘钥匙’时,可比你这蠢笨的儿子聪明果决多了。至少……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。”
“钥匙?什么钥匙?我母亲她……”楚烬急切追问,心脏狂跳。母亲的形象在他记忆中一直模糊而温暖,葬渊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刺破了那层朦胧的纱。
“闭嘴!” 葬渊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暴戾,一股更加强横的意念冲击撞向楚烬,让他头痛欲裂,眼前阵阵发黑。“本座没兴趣给你讲古!若非感应到你体内那丝稀薄却该死的本源气息,还有这该死的‘锁神链’束缚松动……你以为本座会搭理你这只随时会死的蝼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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