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卷着碎雪掠过雁门关战场,崔文鸢指尖的银线突然绷成琴弦状。她怀中用天山雪蚕茧编织的襁褓正泛起金红色涟漪,三百道麦穗虚影从掌心纹路里迸发,每道麦芒都刻着半枚甲骨文“生”字。武则天的脐带在凤袍下凸起如活物,青紫色血管正顺着绣满日月纹的缎面攀爬,却在麦穗刺入的瞬间炸开银蓝色火花——那些本该柔软的麦芒此刻坚硬如精钢,带着墨家机关术特有的震颤频率,精准钉入女帝脐周九处隐穴。
金属摩擦般的尖啸震碎三里外的烽火台,武则天头顶的金凤冠轰然崩裂,十二颗东珠滚落战壕。崔文鸢看见最近的那颗在雪地上划出火星,珠芯里竟浮现出《考工遗录》的残页投影:青铜齿轮与DNA双螺旋在光影中重叠,某个形似染色体的锁链结构正在齿轮咬合处生长。而战场另一侧,柳寒霜胸前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蜂鸣,十二根输血管同时喷出赤红光雾,光雾所及之处,突厥士兵刚倒下的尸体突然抽搐着起身——他们的瞳孔不再是浑浊的死灰色,而是浮动着《天工策》活字般的青光,喉间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咔嗒声,握刀的姿势竟与半日之前被斩落的墨家弟子如出一辙。
“小心他们的关节!”李昭阳的纳米犁头正插入丈许深的雪地,听见声响时立刻抬头,却见最近的一具尸体手腕突然扭曲一百八十度,刀刃直指柳寒霜咽喉。他掌心的犁头泛起蓝光,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齿轮转动声,整片战场的积雪突然如被煮沸般翻涌,青铜浑天仪的基座从雪下升起,直径百丈的仪轨上刻满星象与基因链图谱,沟槽里流淌的液体并非传说中的水银,而是泛着麦香的脑髓液,无数细小的麦种在液体中沉浮,每一颗都拖着半透明的神经突触状尾迹。
武则天的凤袍已被血色浸透,她单手扯开胸腔的动作惊起漫天雪花——肋骨间缠绕的锁链并非凡铁,而是放大了万倍的DNA双螺旋,每条链节上都刻着墨家机关的榫卯纹路,螺旋之间还穿插着染色体般的横纹结构。“寒霜,你以为九转锁只是墨家的禁术?”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,锁链突然收缩,将半边胸腔的血肉碾成荧光浆液,“当年在含嘉仓,你父亲用《考工遗录》残页改良麦种时,可曾告诉你,他在种子里植入的,是从朕血里提取的染色体片段?”
柳寒霜的机械心脏猛地停跳半拍,眼前闪过父亲临终前的画面:墨宫试验田里,第三茬冬小麦的根系正缠绕着青铜神经束,那些带倒刺的金属纤维上,分明流动着与武则天体内锁链相同的荧光。阿史那摩的残躯就在此时从浑天仪阴影里暴起,他胸前的含嘉仓模型——那个本该是储物机关的青铜小鼎——正喷出紫黑色烟雾,烟雾中竟浮现出李昭阳在墨宫的场景:年轻的墨者正将纳米犁头插入试验田,泥土下的青铜神经束突然收紧,将整株小麦的根系扯出地面,根系末端竟连着半枚齿轮状的金属核,表面刻满与武则天体内锁链相同的纹路。
“原来你们早就知道!”李昭阳的纳米犁头在浑天仪基座上划出火星,他看见阿史那摩残躯上的伤口正在被青铜神经束缝合,那些从含嘉仓模型里溢出的烟雾,正顺着仪轨沟槽流入脑髓液,麦种接触到烟雾的瞬间,根部竟长出与人指相似的神经突触。武则天的锁链突然分裂成十二根细链,每根都对准了柳寒霜的要害,链节间的染色体横纹正在吸收脑髓液里的麦种,原本透明的神经突触逐渐变成青铜色:“九转锁的原型,是朕让袁天罡从河图里解出的人类染色体图谱。当年在感业寺,朕用了十八年,才让首条基因锁链与血肉融合——”她指尖轻弹,一根链节突然断开,化作万千细针射向李昭阳,“可惜你们墨家总想着用机关术改良作物,却不知这天下最精妙的机关,从来都是人自己的血脉。”
柳寒霜的机械心脏重新轰鸣,她抬手射出的不是箭矢,而是从心脏延伸出的血色光缆——那是用突厥士兵血液为引、《天工策》活字为核的机关术,被激活的死尸们突然组成人墙,用身体挡住射向李昭阳的细针。崔文鸢趁机甩出银线,将三百道麦穗虚影连成巨网,网住了正在吸收脑髓液的青铜锁链。然而当麦穗触碰到DNA螺旋时,异变突生:麦种里的染色体片段与锁链产生共鸣,整座浑天仪突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芒,沟槽里的脑髓液沸腾着涌向上空,在光华中凝结成巨大的基因链模型,每条链节上都浮现出战场众人的记忆画面——李昭阳在墨宫深夜改良纳米犁头,柳寒霜父亲临终前将《天工策》残页融入机械心脏,武则天在含嘉仓用自己的血浇灌麦种,阿史那摩的祖先在草原上与墨家弟子交易青铜机关……
“原来如此。”李昭阳看着基因链模型中闪过的片段,终于明白为何含嘉仓的麦种能让死尸复生——那些被植入染色体片段的小麦,早已成为储存记忆与机关术的载体,而武则天体内的基因锁链,正是连接所有麦种的核心。他握紧纳米犁头,将墨家真气注入浑天仪基座:“崔姑娘,切断麦种与锁链的共鸣!柳姑娘,用活字光稳住死尸的神经!”话音未落,武则天的锁链突然暴涨,链节上的染色体横纹已完全青铜化,她踩着浑天仪边缘腾空而起,背后展开的竟是由基因链构成的光翼:“晚了。当含嘉仓的麦种吸收了足够多的脑髓液,这片战场上的每粒雪花,都会成为朕的锁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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