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渭水泛着金鳞,李昭阳的指尖在青铜镰柄上摩挲出细痕。这柄传自汜胜之的「青棠镰」本是用来割取良种麦穗,此刻却凝着森冷杀意——镰刃剖开的不是麦秆,而是深埋地下三丈的宇文家地脉锁。
"小心!"柳寒霜的喝声混着弓弦嗡鸣。她周身十二道玄铁环突然逆向旋转,环上篆刻的《太初经》经文渗出幽蓝血光。作为五姓七望中唯一修炼素女心诀的女子,她的「星罗防御阵」本是天下至坚,此刻却见阵眼处突现裂隙,无数带刺藤蔓如活物般钻透光罩,藤蔓末梢结着黑红色麦芒,正是河东裴家秘传的「血芒钩魂草」。
"柳姑娘,你阵中有人中了倒刺!"李昭阳旋身挥镰,青棠刃划出三尺银弧,将缠向腰间的藤蔓斩成两段。断口处溢出墨绿汁液,在黄土上蚀出滋滋白烟。他抬眼望去,只见三里外的烽燧台上,崔文鸢正踮脚转动青铜花壶,壶中倾泻的不是花蜜,而是三百株蓄势待发的「毒牡丹」。
这些被洛阳花匠秘养的恶之花,此刻花瓣尽落,露出拳大的黑紫色果实。崔文鸢指尖掐诀,十二架由精铁与藤条编成的投石机从牡丹丛中升起,机身上刻着武周时期的《大云经》梵文。她轻启朱唇:"李郎君,记得当年在骊山行宫,陛下赏你的荔枝蜜吗?"
话音未落,毒牡丹果实同时炸裂,三百枚裹着紫雾的石弹破空而来。李昭阳瞳孔骤缩——石弹表面爬满蛛网状纹路,正是用五姓七望各家血脉炼制的「基因锁弹」,一旦命中便会引发血脉共鸣,轻则筋骨寸断,重则爆体而亡。
千钧一发之际,空中突然绽开一朵巨大的糖霜莲花。直径丈许的莲花瓣层层叠叠,每片都泛着晶莹光泽,正是武则天当年为宴饮所创的「瑞莲火塘」。糖霜遇火即燃,瞬间在战场上方结成三尺厚的火墙,石弹撞上火焰顿时化作紫烟,却在落地处蔓延出丈高的荆棘,将方圆十里化为密不透风的禁苑猎场。
"是武周旧部的糖霜火药!"阿史那摩的金帐在猎场边缘轰然倒塌,这位突厥汗王的金色狼首纛旗被荆棘扯碎。他腰间的狼头弯刀划出半圆,将缠来的藤蔓劈成齑粉,却见断裂的金帐支柱中流出暗红色液体,落地后竟迅速生根,长成参天巨木,树皮上布满突厥文写成的战报残片。
"这是...阿史那家族的秘史之树!"柳寒霜的玄铁环终于完全逆转,防御阵化作十二道寒光飞向藤蔓丛,"他们用先祖精血浇灌战树,每棵树都藏着一场灭族之战的诅咒!"
李昭阳突然感到镰柄发烫,低头只见青棠刃上浮现出无数细小虫纹。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,先是一株麦穗破土而出,接着是成片的麦浪——只是这麦子的穗头全是狰狞蝗首,复眼泛着幽绿光芒,正是《汜胜之书》中记载的「灭世蝗群」。
"五姓七望果然在蝗群里种了门阀血脉!"他挥镰斩向蝗群,却见刀刃触及虫身时竟冒出青烟——每只蝗虫的甲壳上都刻着崔、卢、李、郑、王等姓氏的族徽,正是用各家直系血脉炼制的「基因锁」,寻常兵器根本无法伤其分毫。
蝗群如黑云压境,柳寒霜的玄铁环已斩落七道,剩下五道环光越来越弱。她望着不远处的烽燧台,突然瞥见崔文鸢耳后那抹朱砂痣——那是当年在感业寺时,自己亲手为她点的守宫砂。
"文鸢,你竟真的要为武周复辟搭上整个崔家?"柳寒霜的声音里带着痛楚。
崔文鸢指尖的花壶突然炸裂,紫色汁液顺着袖口流下:"寒霜姐姐可记得,陛下临终将《大云经》残卷藏在何处?如今李唐余孽想借地脉之力复活太宗,我们武周遗孤怎能坐视?"
话音未落,猎场中央突然升起九座金色佛塔。塔中传来庄严肃穆的梵唱,却见每座塔顶都站着一个身着龙袍的女子,容貌竟与乾陵壁画中的武则天分毫不差。
"九莲转世!"阿史那摩的弯刀剁进战树树干,溅出的却不是树汁,而是凝固的血块,"当年薛仁贵征西时见过的邪术!"
九位女皇同时抬手,手中所持的不再是农具,而是九柄刻满《大云经》的青铜耒耜。她们齐声吟唱,地面突然裂开丈宽缝隙,涌出的不是岩浆,而是沸腾的铅水——每滴铅水上都浮着游动的隶体字,正是失踪百年的《茶经》终极卷「灭世篇」。
铅水所到之处,荆棘丛中长出参天茶树,叶片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李昭阳感到镰柄上的虫纹突然发烫,青棠镰竟在高温中逐渐软化,化作一道蜿蜒的运河,河水卷着茶树残骸,朝着猎场中央的「青铜犁碑」撞去。
"不好!他们要用地脉之力重写茶经!"柳寒霜拼尽最后气力,将五道玄铁环掷向最近的佛塔,"李郎君,镰中藏着汜胜之的农道真意,唯有引动天河之水才能破局!"
李昭阳望着手中逐渐融化的青棠镰,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:"青棠非镰,乃犁也。犁开地脉,可通天河。"他咬牙将镰插入地面,大吼道:"阿史那汗王,借你狼旗一用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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