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陈法医抱着一叠DNA报告单匆匆走进专案组,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血丝:"各位领导,检验结果出来了。先看重点:管天中体表擦拭物只检出他本人DNA,没田莹的;那个'溜冰壶'表面干干净净,没留下任何生物检材;沾血拖鞋上倒是有发现——鞋底血迹是田莹的,鞋面呢,同时检出管天中和管文博的DNA。另外现场所有血迹经比对,全是田莹一人的。"
"这就很说明问题了。"我捏着报告单边缘,指节轻轻叩击桌面,"田莹颈部大动脉被切断,凶手近距离作案时必然会被喷溅血迹沾染。但管天中体表连田莹的血迹都没有,更别说参与翻搅腹腔了。所以杀害田莹的凶手绝不是他。"
"那凶手到底是谁?"检察官的手指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。
汪法医皱眉插话:"拖鞋上有管文博的DNA很正常啊,一家人共用拖鞋不算稀奇。"
"关键不在DNA本身,在足迹轨迹。"我调出现场足迹分析图,"大家看,现场除了血足迹,还有灰尘覆盖的普通足迹。这些足迹显示,案发时屋内只有管天中、田莹、管文博三人活动痕迹,没有第四个人的鞋印。再结合门窗完好的封闭状态,凶手只能是这家人中的一个。"
我顿了顿,点开管天中坠楼现场的特写照片:"更值得注意的是死者脸上的断草。这些草叶新鲜,断裂面有生活反应,说明是在管天中坠楼后被人拽下覆盖到他脸上的。你们看草叶分布——左脸颊三根,右脸颊两根,呈不规则散落状,明显是蹲在尸体旁随手抓取后覆盖的。这种带有愧疚感的小动作,更像是孩子的行为模式。"
"可管文博不是去同学家了吗?"检察官翻开笔记本,"调查记录里说他当天下午四点离开家,五点半到达同学家,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。"
"那证明是他自己口述的,没有第三方佐证。"我滑动鼠标切换到管文博房间的照片,"你们看,他书桌抽屉里有残留的锡纸和吸管,窗台缝隙检出少量甲基苯丙胺成分——这是冰毒的主要成分。长期在自己房间吸毒,心理状态早已扭曲。案发当天,他可能在房间内吸毒后产生幻觉,光着脚走出房间——这解释了为什么他的拖鞋还在卧室角落。"
我拿起一支铅笔在白板上画出行动路线:"他路过书房时,看到父亲管天中正在窗边整理盆栽。幻觉中,他可能把父亲当成了迫害自己的'怪物',于是冲上去抱住对方左腿猛地下拉。管天中失去平衡,上半身撞向窗框,肩膀擦过棱边留下刮痕,最终从书房窗口坠楼。这个过程中,他的拖鞋脱落留在门口,被管文博下意识穿上——这就是血足迹为什么是大门口拖鞋的原因。"
"接着,他穿着父亲的拖鞋走进客厅。"我笔尖转向厨房照片,"田莹当时正在削第二个苹果,果皮还连在刀上没断。突然看到'穿父亲拖鞋'的儿子冲过来,她可能以为丈夫酗酒后发疯,刚要开口质问,就被管文博夺过水果刀刺向颈部。连续二十余刀的刺击和剖腹动作,正是吸毒后幻觉状态下的极端暴力表现。"
汪法医突然拍了下脑门:"对!翻动腹腔后手上会沾黏液,但管天中手掌干净,而管文博如果戴了手套……"
"不,他没戴手套。"我摇头,"但杀人后随着毒品效果减弱,他逐渐清醒。你们看阳台护栏外侧的潜血手印——他曾趴在护栏上向下张望父亲的尸体,这时手上的血迹蹭到了栏杆。之后他回到门口,脱下染血的拖鞋,换上自己的鞋子下楼,蹲在父亲尸体旁拽了把青草盖在他脸上——这个动作暴露了他潜意识里对父亲的愧疚。"
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风声。检察官盯着白板上的行动路线图,手指慢慢蜷起:"所以根本没有什么'自产自销',是长期被忽视的孩子在毒品作用下弑亲?"
"从现有证据链看,这个推断最能解释所有矛盾点。"我合上投影仪,"现在需要立即对管文博进行尿液毒品检测,再比对他鞋底的泥土成分——现场草坪的草叶碎屑,应该还粘在他鞋底纹路里。"
“听着是这么个道理。”汪法医点点头,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,“要是刚才顺手取了管文博的尿液做检测就好了,现在再去恐怕打草惊蛇。”
“杀亲案的证据链最难缠就在这儿。”我捏了捏眉心,看着现场照片里那串模糊的灰尘足迹,“你看这足迹,就算确定是管文博的,也只能证明他在现场走动过——亲儿子在家走动不是再正常不过?拖鞋上的指纹和DNA就更棘手了,一家三口共用生活用品,根本没法直接关联到犯罪行为。”
检察官皱眉道:“那毒品呢?刚才说他房间有吸毒痕迹,这总能说明点问题吧?”
“只能说明他有吸毒史,和作案动机之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。”我摇摇头,“法律讲的是直接证据。就算我们分析他吸毒后产生幻觉杀人,法庭上也需要实打实的物证——比如凶器上的生物检材、衣物上的血迹,或者目击证人。现在除了逻辑推理,拿不出一样能钉死他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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