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外传来胶鞋碾过碎瓦的声响,那声音清脆而杂乱。
李彭家的公鸡正用喙疯狂啄击竹笼,暗红尾羽在泥地上划出符咒般的弧线。
林树君注意到笼底散落着青黑色粘液,像极了昨夜井台青苔渗出的荧光物质。
他俯身查看时,碎瓷片突然剧烈震颤,将食指划出细长的血痕——血珠坠入粘液的瞬间竟凝结成铜钱状冰晶。
"后生!
祠堂供桌裂了!"周婶的尖叫裹着铁器刮擦声刺破晨雾。
老妇人藏蓝布衫沾满糯米粉,此刻正簌簌抖落着泛青的颗粒。
她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半截桃木钉,钉头残留的朱砂正顺着木纹渗出血丝。
当林树君跟着村民涌向村口时,晒谷场边缘的槐树突然抖落漫天红露。
粘稠液体在石板路上蜿蜒出婴儿手掌状的痕迹,最终汇聚在马寡妇家门槛前。
门框上新钉的桃符不知何时已断成三截,断面处爬满蛛网状的黑色菌丝。
"昨夜明明封了七道符!"李叔的扳手哐当砸在青石板上,惊起乌鸦群掠过祠堂飞檐。
林树君蹲下身,发现门槛内侧的雄黄粉竟凝结成蜂窝状的晶体,每个六边形孔洞里都嵌着片暗绿羽毛。
他口袋里的碎瓷片突然发烫,那些贝壳状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。
西北角传来瓦罐爆裂的巨响。
众人转头时,正看见村长拄着枣木杖呆立井台边。
晨雾中,井绳在辘轳上绷成笔直的线,末端浸在井水里的铁桶正发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。
林树君注意到井沿青苔呈现出人脸状的斑驳,那些暗绿色纹路与李彭领口沾着的羽毛如出一辙。
"彭娃子家的米缸..."周婶突然抓住林树君的手腕,老茧刮得他生疼。
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,晒谷场东侧那堆雄黄糯米不知何时已塌陷成女人侧卧的形状,凹陷处渗出暗红液体,正顺着石缝流向村口老槐树盘虬的树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