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在林树君睫毛上凝成冰霜,他攥着掌心发烫的星图匍匐在河滩碎石间。
远处引擎声裹挟着山风,三辆军车残骸竟如活物般在盘山道上疾驰。
北斗状的车灯扫过之处,沥青路面浮现出深褐色的陈旧血痕。
"天权位要塌!"赵台嘶吼着将油门踩进油箱,后视镜里翻涌的黑发几乎触到车尾。
1943年的美式吉普在弯道划出半弧,车顶北斗第七星标记突然爆出火星。
副驾驶那具穿着国军制服的骷髅突然抬手,腐烂的指节按在方向盘中央。
林树君翻上悬崖时,正看见赵台的车撞向防护栏。
金属撕裂声裹挟着漫天纸钱,那些印着生辰八字的黄纸在触到黑发的刹那燃成灰烬。
驾驶室里的气囊沾满褐色血渍,赵台被卡在变形的车架间,额角淌下的血珠坠在副驾骷髅空洞的眼窝里。
"老赵撑住!"陈志永的怒吼从后方传来。
1987年的东风卡车猛然甩尾,车斗里堆积的纸扎人偶如同活过来般扑向黑发。
当某个扎着羊角辫的纸人贴上挡风玻璃,陈志永突然僵住——那眉眼分明是他七岁溺亡的妹妹。
卡车撞上山壁的瞬间,林树君腕间星图突然暴涨。
他看见陈志永被压在后座,1949年的旧报纸在车厢飞舞,泛黄的"剿匪捷报"字样正盖住他半张脸。
黑发如潮水漫过车顶,却在触及报纸时突然转向,朝着古井村方向奔涌而去。
乡村巴士里炸开凄厉的哭喊。
抱着婴儿的妇人蜷缩在座椅下,浑浊的羊水顺着裤管滴落。
林嘉尤死死捂住陈彤的嘴,两个女孩的校服后背都被冷汗浸透。
当李泗颤抖着按下手机快门,闪光灯照亮车窗的刹那,整面玻璃突然爬满纠缠的黑发。
林树君跃过防护栏的姿势像极了幻境中燃烧的军车。
他掌心的星图烙进柏油路面,七枚铜钱顺着灼痕滚落,在赵台的车前摆出北斗阵型。
后视镜里,副驾驶的骷髅正用指骨戳向赵台太阳穴,腐肉间隐约露出半枚五芒星徽章。
"弹道..."林树君突然顿住。
虎口的北斗纹路正在吸收月光,三十七年前嵌进张建国颅骨的弹片轨迹,此刻竟与空中星斗完全重合。
他扯断最后一根红绳,浸透朱砂的丝线在风中结成罗盘,指针直指古井村祠堂方向。
陈志永的呻吟混着汽油味在夜色中弥漫。
被压变形的车门缝隙里,1987年的搪瓷缸滚落山崖,杯身上"劳模奖励"的红字在碎石间弹跳。
当黑发完全退去,卡车残骸里突然响起老式收音机的杂音,断断续续唱着《血染的风采》。
巴士顶部的行李架突然崩落,装着公鸡的竹笼砸在过道中央。
鲜血从竹篾缝隙渗出,竟在地面汇成箭头形状。
司机哆嗦着摸出平安符,符纸上的八卦图却在月光下显出血丝脉络,宛如活物般指向林树君所在的山崖。
林树君将星图按在赵台心口,那些红绳突然钻进对方伤口。
当北斗第七星在赵台眉心亮起,悬崖下方传来重物落水声——副驾驶的骷髅不知何时消失了,只剩半截系着红绳的臂骨卡在油门踏板间。
远处山道突然传来引擎空转的嘶吼,像是某种困兽的悲鸣。
月光照亮崖壁上新添的刮痕,三十七年前的弹孔与今夜的车辙在岩层间交织,形成诡异的星象图谱。
林树君耳畔响起细密的铜钱碰撞声,那声音既像招魂铃,又像枪械上膛的脆响。
山风裹挟着金属锈味灌进驾驶室,张建国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扣住方向盘。
仪表盘上锈蚀的"1979"字样突然渗出暗红液体,后视镜里映出他左额那道弹孔状的疤痕。
当第四辆军车残骸的引擎声从崖底传来时,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。
"哐当——"
车底传来的撞击声让张建国猛踩刹车。
五十铃货车的防滑链碾过满地纸钱,那些印着生辰八字的黄纸突然无风自燃,在挡风玻璃上烧出北斗七星的孔洞。
他颤抖着摸向腰间,却只触到1979年剿匪庆功宴上的搪瓷酒盅,冰凉的珐琅彩上还沾着昨夜祭奠战友的米酒。
悬崖下方传来指甲刮擦岩壁的声响。
林树君掌心的星图突然发出蜂鸣,九阳真气顺着经络涌向四肢百骸。
他足尖点过燃烧的卡车残骸,军用水壶里晃出的陈年高粱酒在风中凝成火线。
当鬼发形成的黑潮扑向巴士车窗,他凌空劈出的掌风将酒液点燃,金色火焰如同凤凰展翅照亮整片山崖。
"燃木!"
暴喝声中,林树君双臂经脉浮现赤金纹路。
那些硬若钢针的鬼发在触及火焰的刹那蜷缩成团,焦糊味里混杂着民国年间的胭脂香。
他旋身踏碎路标牌,生锈的"古井村3KM"铁皮在真气催动下化作万千刀片,将缠向陈志永脖颈的黑发齐根斩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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