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的影子笼罩住它头颅的刹那,天机傀儡龙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。
我踩在它鼻梁的鳞片上,玄铁手指扣住甲片边缘——
“咔。”
甲片裂开的瞬间,幽蓝液体如泉涌般喷出。
我望着下方翻涌的黑雾,望着周青已经绷紧的傀儡线,望着幽冥妖后眼里跳动的兴奋之火,深吸一口气。
“接下来,该你说实话了。”
我屈指叩了叩那道裂痕。
甲片裂开的瞬间,幽蓝液体喷在我手背,凉意直透玄铁肌理。
我没躲,反而将手掌狠狠按进裂痕里——金属与星髓的接触点传来灼烧般的刺痛,像有无数细小的雷电顺着血管往脑仁钻。
"滋滋——"
数据流涌入识海的刹那,我眼前炸开一片白光。
等视线重新清晰时,我看见十二道身影跪在一片焦土上。
他们的道袍绣着不同门派的纹章,最前面那个穿青云宗古式月白纹袍的,眉间红痣与宗内祖师堂画像上的初代宗主分毫不差。
他们对着天空跪拜,而天空悬着的不是云,是座比天机傀儡龙更庞大十倍的青铜巨像。
巨像的面孔被雾气笼罩,可它每根手指都垂着锁链,锁链末端拴着飞升者的魂魄——那些我曾在葬傀渊见过的半透明影子,此刻正被锁链抽打着往巨像眉心的空洞里钻。
"以道基为引,以魂魄为祭......"初代宗主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起,我这才发现影像里的他在念诵咒文,"求天道垂怜,赐我等升仙之机。"
"升仙?"我喉咙发紧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金属里。
原来那些祖师堂里被供奉的"飞升者",根本不是去了玉阙仙境,而是跪在这青铜巨像前,把后代修士的魂魄当祭品!
"林寒!"周青的吼声响在耳畔。
我猛地回神,发现天机傀儡龙的金属尾尖正擦着我左肩扫过,在崖壁上犁出半人高的深沟。
转头看周青,他额角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,右手捏着枚血色符印,符面上的金线像活了似的往他指尖渗血,"接着!"
符印破空而来时带起焦糊味。
我抬手接住,掌心的金属纹路突然泛起红光——这是傀儡核心在识别外来能量。"千机门的断链咒。"周青的声音混着傀儡龙关节的摩擦声,"前世在虚天殿典籍里见过,专门用来切断机关与操控者的联系。"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指节因为用力发白,"但需要你......"
"送进去。"我替他说完。
玄铁手指扣住符印,我能感觉到符面的金线在发烫,像要灼伤我的核心。
天机傀儡龙的龙吟突然变了调,像是某种警告。
我盯着它胸口的裂痕——星髓的幽蓝光芒正随着我的动作明灭,像在和符印的红光较劲。
"赌了。"我咬着牙,将符印狠狠按进裂痕里。
金属与符印接触的瞬间,整座山都震了震。
天机傀儡龙的红光双目突然开始闪烁,左眼里的红光变成了浑浊的灰,右眼里的红却烧得更旺。
它的龙尾垂了下来,金属脖颈发出"咔咔"的断裂声,可龙爪又猛地攥紧,在地面抓出五道深不见底的沟壑。
"成了?"周青的声音带着颤音。
我没回答,因为识海里的影像还在继续。
青铜巨像眉心的空洞里,飘出半透明的"天道"二字。
初代宗主的笑声混着魂魄被碾碎的嘶鸣:"只要持续献祭,我等的后世子孙也能......"
"放你娘的屁!"我骂出声,喉间的金属鳞片因为愤怒发出轻响。
核心在体内疯狂转动,我能听见它在共鸣——和星髓的共鸣。
玄铁右臂突然泛起冷光,弑神剑的虚影这次没有消散,反而凝出了实体:剑身流转着银河般的星芒,剑柄处缠着周青给的傀儡线,末端还挂着幽冥妖后送的骨簪碎片。
"该结束了。"我对着天机傀儡龙咧嘴一笑,金属牙齿在雷光下泛着冷光。
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,庞大的身躯开始后退,龙尾疯狂拍打地面,震得黑雾翻涌如沸。
可断链咒已经生效,它的动作慢得像被抽了筋的傀儡。
我踩着它龙爪的关节跃起,弑神剑的剑锋对准它后颈的连接处——那里是所有机关兽最脆弱的地方。
"噗。"
金属断裂的声音比想象中轻。
龙首坠地时砸起漫天烟尘,我看见它脖颈截面的星髓还在跳动,像颗幽蓝的心脏。
飞升通道就在龙首后方,原本的金色光门此刻正在崩解,金粉簌簌落下,露出后面的漆黑虚无。
"轰——"
通道炸裂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发疼。
黑雾被气浪冲散,我看见虚无深处有两点幽绿的光,像某种巨兽的眼睛。
风声里突然飘来低语,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:"欢迎回家,弑神者。"
我握紧弑神剑,玄铁掌心的温度降得更低。
回家?
我望着脚下破碎的龙首,望着远处还在发抖的周青,望着不知何时站在黑雾边缘的幽冥妖后——她正用骨簪挑着块星髓,冲我眨了眨眼。
"我不属于那里。"我对着虚无轻声说,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。
但那两点幽绿的光,似乎更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