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宇费了一番周折,终于打听到刘佳乐常去学校的废弃仓库。
那是个被岁月遗忘的角落,仓库外荒草丛生,半掩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似在低诉着往昔。周围一片死寂,只有偶尔刮过的风声,更添几分萧瑟。
这天,张宇独自来到仓库,厚重的大门在他推动下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仓库内光线昏暗,灰尘在透过破旧屋顶缝隙洒下的几缕微光中肆意飞舞。
他一眼便看到刘佳乐正坐在角落,身形落寞,周围的阴影仿佛要将他吞噬。
听到声响,刘佳乐警惕地抬起头,在这压抑昏暗的环境里,他的眼神中本就带着几分不安,看到是张宇,瞬间又充满了敌意,犹如一只受伤后随时准备反击的野兽。
张宇连忙摆摆手,示意自己没有恶意,缓缓说道:“刘佳乐,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,我就是想和你聊聊。”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。
刘佳乐冷哼一声,别过头去:“没什么好聊的,你离欢欢远点就行。”
“欢欢?”张宇顿时满脸不解,随即又意识到,这人或许就是刘佳乐儿时的玩伴,便带着诚恳的神情,轻声说道,“我知道你喜欢薇薇,也知道你一直认定她就是你儿时的玩伴。但你有没有留意到,她每次见到你,似乎都像见到陌生人一样,完全没有认出你的迹象呢?”
刘佳乐的眼中瞬间弥漫起一层失望的雾气,在这黯淡的光线下,显得格外落寞,声音微微颤抖:“是啊,我每天给她写信,字里行间都是曾经的回忆,满心期待能唤醒她的记忆。可她每次见到我,却总是躲开。”
张宇微微颔首,双手插兜,循循善诱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,她为什么想不起来呢?”
刘佳乐神情落寞,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也许真的是时间太久远了,那些回忆在她心里早就淡忘了吧。”叹息声仿佛被这仓库的空间无限放大,透着深深的无力感。
张宇接着问:“那你和她分别,是多久以前的事了?”
“十二三年……”刘佳乐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扎着小辫子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女孩。
曾经的欢声笑语在耳边回响,可如今田薇薇面对自己时那惊恐的眼神也同样清晰。他的眉头紧紧皱起,额头上浮现出深深的纹路,内心开始剧烈地挣扎。
张宇继续语气轻柔:“这么长的时间,当时又那么小,有些记忆模糊也正常。不过看你的样子,似乎还记得很清楚?”
刘佳乐的眼眶微微泛红,情绪有些激动:“记得,我一直都记得!我后悔,后悔当初没能保护好她……”说着,声音里已带上了哽咽。
张宇目光温和,轻声安抚:“别太难过,愿意的话,和我讲讲吧,我对她的过去也很好奇。”
此刻,刘佳乐见张宇居然相信他,敌意顿时少了几分,整个人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之中,缓缓开口道:“我和欢欢是青梅竹马,从小一起长大。每天一起上学、放学,一起写作业、玩耍。有时候在她家看电视看得晚了,我们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。大人们总爱开玩笑,说以后要让欢欢做我的媳妇。”
“她呀,长得特别漂亮可爱,圆圆的小脑袋上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子,一双大眼睛总是亮晶晶的。可是她的学习成绩不太好,每次考完试,都会被她爸妈打得很惨。我只能在家里,远远地听着她的哭声,却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“她还经常偷家里的钱买零食和我一起吃,被发现后又是一顿毒打,我还是没能保护好她……”
说着说着,刘佳乐的泪水夺眶而出,在昏暗的光线下,闪烁着悲伤的光芒。
张宇心疼地递上一张纸巾,拍了拍他的肩膀,鼓励他继续说下去。
刘佳乐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情绪:“我记得她爸妈打得最狠的一次,是我去她家看电视。她站在板凳上调台,不小心脚滑摔了下来,还把电视也拽倒了。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爸爸拿着棍子,追着她满村子跑,那架势像是要把她打死……”
说到这里,刘佳乐再也控制不住,崩溃地大哭起来。哭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,久久不散,仿佛要将这压抑的气氛冲破。
张宇眼眶也微微泛红,声音略带沙哑:“那……后来呢?”
刘佳乐擦了擦眼泪,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:“后来,她生病了,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,本不是什么大病。可她爸妈带她去了村里的无证小诊所,结果打错了针,病情越来越严重。等到她胸口都出现紫色斑点的时候,才被送到大医院,可一切都来不及了……”
说到这儿,刘佳乐再次痛哭起来,情绪久久难以平静。
过了许久,他才边哭边说:“医生说她得了败血症,治不好了。我永远忘不了,她住院前,我在她家临走时,她趴在床上对我说的那句:乐乐,明天再来找我玩啊。”
刘佳乐再次痛哭出声,猛地挥开张宇安慰的手,悲恸地喊道:“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,从那以后,她就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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