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宇下意识配合地接过水杯,仰头“咕噜咕噜”,眨眼间就将一杯水一饮而尽。水落胃里,原本被强压的饥饿感瞬间汹涌袭来,像是沉寂已久的猛兽突然苏醒,本能的欲望瞬间席卷全身,让他情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句:“饿了……”
“唉……我也是……”谭晨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,顺手拿起一旁的盒饭,摸了摸,发现早已凉透,便故意装出一副慵懒模样,叹气道,“凉了我也不爱吃,我热热给你吧。”说着,拿起盒饭就出了门。
路过张宇爸妈身边时,谭晨驰朝他们轻轻点了点头,比划出一个“OK”的手势,示意一切顺利,随后径直走向茶水间,用微波炉热饭去了。
没过多会儿,热气腾腾的盒饭便摆在了张宇面前。
张宇此刻也顾不上许多,没有丝毫犹豫,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,对饭菜不挑不捡,吃得风卷残云,仿佛每一口吞咽,都是在给这具疲惫的身躯注入继续留存于世间的力量 。
待张宇刚扒拉完最后一口饭,灌下一口水,谭晨驰便麻溜地收拾好残局,动作一气呵成。
然后他歪着头,眼睛亮晶晶的,满脸期待道:“快继续说,后来怎么样了?”
张宇被饭菜噎得直翻白眼,赶忙拍了拍胸口,缓了几口气,这才转过头,看向谭晨驰,眼中带着期待,问道:“你信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吗?”
谭晨驰用力地点点头,语气笃定:“做梦不会这么精彩,还有因有果,面面俱到的。快别磨叽了,继续说!”
张宇眼眶瞬间红了,激动得连连点头,声音微微发颤:“好!”
随即,他清了清嗓子,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起来:“然后薇薇把我藏到了她家楼上,让我不要出声,她做好饭给我端上来……”话语如同开闸的洪水,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。
接下来的两天一夜,两人同吃同睡。
两天一夜里,张宇沉浸在回忆里,将过往经历一股脑地往外倒。
谭晨驰听得入了迷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宇,脸上的神情随着故事的发展不断变换,时而震惊,时而疑惑,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。
瞧着张宇讲述时那行云流水的状态,没有丝毫犹豫和卡顿,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变,一会儿兴奋得满脸通红,一会儿又哀伤得眉头紧锁,一会儿又洋溢着幸福的笑意。
谭晨驰心里暗忖,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,张宇这是已经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精神世界,而且这精神世界的壁垒,简直固若金汤,几乎无懈可击。
隔壁病床的家属们,不知何时也都围了过来,听得目瞪口呆,嘴巴微张,完全不敢相信,一个昏迷中的人竟能有这般奇幻的经历。
当张宇讲到田薇薇与九九的互动时,整个人眉飞色舞,沉浸其中。这时,谭晨驰冷不丁地插嘴:“她这么喜欢猫咪,这点倒是和……”话到嘴边,他猛地意识到不妥,瞬间收口,旋即补充道,“和某人很像啊 。”
张宇闻言,眉头一皱,眼神如霜,冷冷地瞥了谭晨驰一眼,那目光仿佛在警告:不该提的人,不要提。
而后,他调整情绪,继续自顾自地讲述起来,仿若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。
当他讲到和田薇薇遭遇世界末日的那段,情绪彻底失控,声音颤抖,泪如雨下,哭得撕心裂肺,久久难以平复。
这一哭,好似打开了情感的阀门,隔壁床的家属们也跟着红了眼眶,纷纷掏出纸巾,悄悄抹起了眼泪。
谭晨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,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长叹一口气,心里想着:张宇深陷这段回忆走不出来,非常合情合理。人们向来难以确切界定真实与虚幻的边界,现实世界与理念世界,究竟谁为蓝本、谁为摹本,本就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。更何况张宇构建出的,是这般恢宏复杂的精神世界,置身其中,愈发难辨真假。记忆也好,回忆也罢,皆源于过去,倘若缺乏确凿证据,实在难以断言,哪些是真实发生,哪些是脑海臆想。
然而,换个角度去看,张宇如今能够将这些心路历程毫无保留、完整详尽地讲述出来,这不正是他重获新生、冲破阴霾的一线曙光吗?只要能表达,就有梳理与疗愈的可能,那些曾经困住他的过往,说不定能借此找到出口。
想到此处,谭晨驰长舒了一口气,整个人也放松了些许。
谭晨驰耐着性子等了许久,张宇的情绪才慢慢平缓。
病房里的灯光散发着柔和又苍白的光晕,消毒水的气味一阵阵地飘来,窗外树叶沙沙作响,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。
谭晨驰满脸真诚,直言不讳地夸赞道:“兄弟,你这经历简直超乎想象,太不可思议了!你能拯救那么多人,太厉害了,你真是又勇敢又正直。还有你和田薇薇的爱情,堪称完美,真是令人羡慕不已。”
张宇神情木然,仰头长叹,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执着:“我发誓,我没有任何的临时加工和添油加醋,全是真实经历。你能懂我失去她的那种痛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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