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那夜,整个贾府仿佛被夜幕温柔地包裹着,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。万籁俱寂,唯有更漏之声,仿若时光的轻柔足音,滴答滴答,在寂静的夜里悠悠回荡,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。
黛玉于甜美的睡梦中,忽感腹中一阵拘急,无奈幽幽转醒,轻移莲步起身起夜。彼时,如水的月色透过雕花窗棂,宛如一层银霜,悄然洒下清冷银辉,那丝丝缕缕的凉意,恰似隐匿于黑暗中的鬼魅,趁人不备,悄然透过单薄的衣衫,径直沁入她的肌肤。
待她重新躺回那张精致却略显单薄的榻上,便觉阵阵寒意如针般密密麻麻地钻入体内,不多时,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,突兀地打破了潇湘馆的宁静。那咳嗽声,时而似幽咽泉流,带着无尽的虚弱与哀怨,仿佛在诉说着身体的不堪重负;时而如裂帛之音,尖锐而揪心,在这万籁俱寂的静夜中,声声都似重锤般敲打着人心,又仿佛是她那娇弱的灵魂在病痛的折磨下发出的无助哀吟。
第二日,紫鹃在旁侍奉,听到这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,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布满了焦灼之色,她的双眼瞬间瞪大,眼中满是担忧,心猛地一紧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。急忙转身,脚步匆匆地从一旁的榻上取来两床柔软厚实的锦衾,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,小心翼翼地为黛玉覆上,将她的周身裹得严严实实,仿佛这样就能为她抵御所有的病痛。
旋即,她不假思索地差遣身旁一个伶俐的小丫头,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严肃,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:“快,飞也似的去请大夫,一刻也不许耽搁,若误了姑娘的病情,仔细你的皮!”那小丫头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一哆嗦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赶忙应了一声,脚下生风,如脱缰之驹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,朝着大夫居所的方向拼命奔去,一路上带起的风声,似乎都在诉说着情况的紧急。
且说贾宝玉,彼时正与小厮们在园中商议那假山的布置。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,手中握着一支羊毫画笔,正兴致勃勃地在图纸上勾勒着心中理想的园林图景。他微微皱眉,眼神中闪烁着灵动与专注的光芒,时而低头沉思,时而挥动画笔,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美好的规划之中。
忽闻黛玉生病之讯,这消息恰似一道晴天霹雳,瞬间震得他面色如纸,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,手中的画笔“啪嗒”一声坠落在地。他心急如焚,哪里还顾得上其他,匆匆撂下手中诸事,连平日里常披的那件华丽鹤氅也不及披上,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潇湘馆赶去。
一路上,他的脚步匆匆,几乎是在小跑,心中满是对黛玉的担忧与牵挂,只恨自己不能肋生双翅,即刻飞到黛玉的身旁。每迈出一步,都仿佛在与时间赛跑,脸上的焦急之色愈发浓重,额头上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,顺着脸颊滑落。
进得潇湘馆,踏入屋内,宝玉的目光瞬间被榻上的黛玉所吸引。只见她斜倚在床榻之上,形容憔悴,恰似那经霜的娇花,柔弱得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落。她原本如瀑布般乌黑亮丽的秀发,此刻略显凌乱地散落在枕边,原本那如秋水般澄澈灵动的双眸,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病弱的倦怠,面若银纸,娇弱之态更胜往昔。
宝玉见状,只觉心如刀绞,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心间,眼眶瞬间泛红,几步便疾趋至榻前,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灼与心疼,微微颤抖地忙问紫鹃:“可曾请了大夫?开的是何方子?”紫鹃赶忙敛衽行礼,微微低头,话语间亦透着深深的忧色:“回二爷的话,大夫已然请了,说是并无大碍,吃几副药,再调养些时日便好。只是姑娘这咳嗽,愈发厉害,夜里也不得安睡,翻来覆去,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二爷,着实让人心忧。”
宝玉听了,紧锁的眉头并未因此而舒展,反而愈发拧紧,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,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。心下暗自思忖,忆起曾于某次与小厮闲谈时,听闻枇杷雪梨止咳膏对咳嗽颇具神效。当下,这念头如同一盏明灯,瞬间照亮了他焦急的内心,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:定要亲自为黛玉熬制这膏子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,也要助她早日康复。
于是,他不假思索,转身径直往厨房而去。那厨房之中,一众丫头厨子正各司其职,有条不紊地忙碌着。忽见宝玉突然闯入,众人皆唬得赶忙屈膝行礼,口中齐声说道:“给宝二爷请安。”宝玉此刻心急如焚,哪有心思顾及这些繁文缛节,只匆匆说道:“速与我备齐枇杷、雪梨等物,我要亲自熬膏。”众人听闻,不禁面面相觑,皆面露诧异之色。
须知,宝玉平日里养尊处优,乃贾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凤凰,是连厨房门都极少踏入的,如今却要亲自熬膏,这实在是破天荒头一遭。然而,众人见宝玉面色凝重,神色焦急,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,又怎敢多问,赶忙依言准备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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