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岂人力资源中介财务室的百叶窗漏进一缕阳光,阿瑟把最后一份报销单摔在桌上,金属笔筒震起细微回声。
"这个月差旅费又超了。"阿频嘬着奶茶吸管,鼠标滚轮压过Excel里猩红的负数,"都是给那个锡纸烫擦屁股的钱。"
阿瑟抬头看向茶水间方向。磨砂玻璃映出个晃动的影子,项目资源部的阿冬正顶着那头标志性的炸毛卷发接水。发梢支棱着,像团被雷劈过的钢丝球。
"说真的,"阿频压低声音,"昨天恒恒电子的刘总看见他直接掉头就走,说怕做噩梦。"她模仿着客户惊恐的表情,"那脸配上锡纸烫,活脱脱现实版《山村老啥》。"
打印机突然吐出纸页,惊得两人噤声。阿冬端着马克杯晃进来,杯沿还沾着中午吃锡纸花甲粉的油渍。"阿瑟,上季度提成核算好了吗?"他咧嘴笑时,左脸酒窝深得能盛汤,"阿康说今晚请咱们吃铜锅涮肉。"
门缝漏进的风掀起阿频手边的对账单,密密麻麻的报销项目里,"客户维护"一栏贴着八张出租车票。阿瑟想起上周暴雨天,阿冬蹚着水去给郊区工厂送劳动合同,浑身湿透还护着怀里的牛皮纸袋。
"你们猜怎么着?"午休时阿频神秘兮兮凑近,"三车间王姐说阿冬去职介所蹲点,大妈们看他发型直接报警,以为混混来砸场子。"她笑得奶茶从鼻孔呛出来,"结果他掏出员工登记表,现在那些大妈都管他叫'炸毛小子'。"
阿瑟翻着季度报表,项目资源部的业绩曲线诡异上扬。自从阿冬接手劳务外包,流失三个月的服装厂大单突然续约,建筑工地的临时工推荐率暴涨300%。最离奇的是,上周劳动仲裁案,对方黑律师见到阿冬当场笑场,公司反手赢了官司。
"这他妈什么玄学?"阿频戳着屏幕上的业绩图,"他不会是会巫术吧?"
打印机又突然启动,吐出张反扣的A4纸。阿冬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,锡纸烫在吊灯下泛着银光。"阿瑟,帮我转交下离职报告给玄总。"他把纸推过来,转身时阿瑟瞥见后颈处暗红的胎记,形状像半枚铜钱。
茶水间传来老员工闲聊:"你们听说没?阿冬谈下那家日资汽配厂,对方课长指定要他对接。为啥啊?说他长得像他们社长的谁,亲切。"
阿瑟看着纸上潦草的签名,突然笑出声。窗外春风卷着柳絮扑在玻璃上,阿冬的锡纸烫在厂区内一闪而过,活像团倔强的蒲公英。
财务室的座机在晨会上炸响,阿频的指甲油刮花了报销单。
"喂?"她掐灭第三根烟头,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,"阿冬是吧?欠的八万六该还了,下午三点见不到钱,我们上你公司拉横幅。"
阿频盯着窗台上蔫掉的绿萝,叶片边缘泛着焦黄。她点开微信对话框,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三个月前阿冬离职时的交接清单——那串电话号码被荧光笔涂得发亮。
「对方又打来了,说是要找你。」她敲完这行字,顺手把座机线拔了。打印机吐出张催款函,抬头印着"鼎盛借贷公司",鲜红公章洇着墨渍。
手机震动,阿冬的头像是个锡纸烫表情包。"诈骗电话,别理。"
阿频把催款函扫进碎纸机,纸屑雪花般落在驼色高跟鞋上。下午两点,座机突然自愈般尖叫,她接起来听见背景音里的麻将洗牌声:"叫阿冬准备好棺材本,老子们在他家楼下等到起。"
这次她拍了张照片发过去,镜头里三个花臂男倚着摩托车,车牌用报纸糊着。"你他妈别装死!"她戳着发送键,"财务室不是避难所!"
阿冬的回复隔了半小时:"已报警,勿扰。"附带张派出所立案回执,公章模糊得像泼墨画。
阿频把回执单贴在公告栏,保洁阿姨擦玻璃时瞥见,抹布掉进水桶。"这不是上回劳务纠纷那家公司的章吗?"她凑近细看,"日期是PS的。"
暮色漫进办公室时,座机第17次响起。阿频抓起听筒,对方报出串日期:"去年十二月二十三,阿冬取走二十万现金,监控拍到他塞进黑色双肩包。"
她僵着手点开财务系统,调出当天的备用金申领记录。签字栏里阿冬的笔迹歪斜上扬,像团被烫焦的蛛丝。
"马上还钱!"吼声震得听筒发烫。阿频盯着电脑屏幕,发现那笔钱原本该流向工伤赔偿账户。窗外飘进烧烤摊的油烟,混着打印机漏墨的刺鼻味。
手机突然尖叫,是阿冬的语音消息。背景音里有海浪声和警笛,他说:"帮我转告财务,那笔钱……"信号突然中断,只剩海风呼啸。
阿频冲出办公室时,高跟鞋卡进地砖缝。她踉跄着抓住走廊栏杆,看见公告栏上的回执单正在滴水。
玻璃门推开时带起一串电子音,阿冬的锡纸烫先探进来,发梢还沾着楼下槐树的绒毛。
四太正往保温杯里投枸杞,抬头看见他,手里的桂圆红枣茶差点泼到键盘上。"哟!这不是我们项目资源部行走的避雷针吗?"她嗓门震得前台的招财树抖落两片叶子,"怎么着?外头妖魔鬼怪都收服完了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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