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八点半,天岂人力资源中介的玻璃门被推开时,阿斌已经对着电脑屏幕敲了半小时键盘。前台小姑娘阿飞刚泡好的美式咖啡放在桌角,热气在冷色调的办公室里氤氲出淡淡的白雾,混着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油墨味,构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晨间气息。
“斌哥,通通那边又来催了。” B城小主管阿杯抱着一摞简历跑过来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,“那个生产总监的候选人,原定今天上午二面,刚打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来不了。”
阿斌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,视线从候选人背景调查报告上移开。通通是做精密仪器的大厂,这个岗位已经空了三个月,玄总上周在酒局上拍着他的肩膀说 “再搞不定就得卷铺盖走人”,语气半开玩笑,眼底的焦虑却藏不住。
“让他发个定位。” 阿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苦涩感顺着喉咙滑下去,“就说我们正好在附近做另一个项目,顺路过去拜访下,顺便把补充协议签了。”
阿杯愣了愣:“可是他说在邻市照顾生病的母亲……”
“照顾病人哪有空接电话?” 阿斌点开候选人的社交动态,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健身房打卡,定位在本市 CBD,“你现在订两杯奶茶,低糖少冰,送到他住的小区楼下。备注写‘通通急聘组’,别写公司名。”
他说着抓起西装外套往身上套,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,是鼎盛集团的吴总。这个客户上周刚通过天岂挖来一个财务总监,今天突然来电,多半没好事。
“阿斌啊,你们推荐的人有点问题。” 吴总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,背景里隐约有高尔夫球杆撞击的脆响,“昨天董事会上,他把去年的营收报表念错三个数。”
阿斌靠在电梯间的金属壁上,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敲击:“吴总您消消气,瓜总之前在上市公司做并购,对制造业的报表体系可能需要适应期。我下午带他去您公司,让他跟财务经理一对一梳理下数据?”
“梳理?我看是能力不行!” 吴总提高了音量,“不行就换,我可没功夫等他适应。”
电梯门 “叮” 地打开,阿斌对着反光的金属门理了理领带:“您看这样行不行?让瓜总再试两周。这期间我再给您储备两个备选,要是真不行,替换成本算我们公司的。” 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而且瓜总手里握着前公司跟欧洲供应商的独家合作渠道,您上周不还说想拓展海外业务吗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传来球杆落地的闷响:“让他明天把渠道资料整理好给我。”
挂断电话时,阿斌已经走到通通候选人住的小区门口。穿运动服的男人正站在奶茶店门口东张西望,看见阿斌时明显慌了神,手里的健身包往身后藏了藏。
“李哥,阿姨病情怎么样了?” 阿斌递过奶茶,笑容自然得像老友见面,“我刚跟通通的 HR 说,您母亲这边离不开人,二面推迟到周五。他们总监说理解,还让我带了点水果篮。”
男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嗫嚅着说不出话。阿斌拍了拍他的肩膀,声音压得更低:“其实您上周去面试竞品公司的事,通通那边已经知道了。但他们还是想争取您,开出的薪资再上浮 15%,这是补充协议。”
他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,钢笔帽在指尖转了个圈:“您要是觉得竞品那边更合适,我现在就回公司推掉这个岗位。但说实话,竞品老板去年因为偷税被查过,您跳槽过去不怕担风险?”
男人的手指在协议上悬了半天,最终还是咬咬牙签了字。阿斌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,忽然想起三太在灵堂说的话 —— 做生意讲的是人心,不是情分。
回到公司时,阿杯正对着电脑愁眉苦脸。屏幕上是某互联网大厂的招聘需求:“急聘算法工程师,要求五年以上经验,精通深度学习框架,能独立带队,薪资可谈。”
“斌哥,这岗位挂了半个月了,投来的简历要么经验不够,要么薪资要到天上去了。” 阿杯指着一份简历,“这个候选人条件倒是符合,就是要求必须带团队,而且要直接向 CTO 汇报。”
阿斌扫了眼公司名称,突然笑了:“这不是要求,是信号。” 他点开候选人的离职证明,“上一家公司刚融资失败,他手里的项目黄了,肯定想找个能直接掌权的位置。你跟客户说,团队可以给他带,但前三个月得接受 CTO 的考核,考核通过就正式放权。”
他端起冷掉的咖啡走到窗边,楼下的招聘会正热闹。穿西装的应届生们举着简历在各个展位间穿梭,脸上写满对未来的憧憬。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被某科技公司的 HR 怼得满脸通红,手里的简历散落一地。
“阿杯,把那个男生叫上来。” 阿斌对着对讲机说,“让他带份简历到我办公室。”
男生进来时还在发抖,手指绞着衬衫下摆:“我…… 我虽然没经验,但我自学过 Python,还做过两个小程序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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