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地训练室灯火通明。姜枝正在整理下周的训练计划，突然听到电梯"叮"的一声响。
她抬头，看见宁祉煜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，头发滴水，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"你怎么..."姜枝慌忙起身，却被少年一把抱住。宁祉煜的呼吸又急又重，带着雨水的凉意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
"别动。"他把脸埋在她颈窝，声音闷闷的，"就一会儿。"
姜枝感到不对劲，轻轻推开他："你手怎么了？"宁祉煜的右手腕绷带已经被血和雨水浸透，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姜枝倒吸一口冷气，立刻拉着他往医疗室走："伤口裂开了不知道说？"医疗室里，姜枝小心翼翼地拆开染血的绷带。
伤口果然裂开了，虽然不深但看着吓人。她用碘伏消毒时，宁祉煜一声不吭，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。
"疼就说。"姜枝放轻动作。
"不疼。"少年盯着自己的手腕，"比起..."
话没说完，但姜枝懂了。她没问发生了什么，只是安静地包扎好伤口，然后倒了杯热水塞进他手里。
"谢谢。"宁祉煜捧着杯子，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。
姜枝在他身边坐下，肩膀轻轻贴着他的："雨太大了。"
"嗯。"
"队员们明天才回来。"
"嗯。"
"我煮了面，要吃吗？"
宁祉煜终于转过头，眼睛红红的："...你不好奇我爸说了什么？"
姜枝伸手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碎发："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。"
少年突然放下杯子，再次抱住她。这次比之前更用力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。
姜枝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渗入她衣领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"枝枝。"宁祉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，"我不会放弃的。"
姜枝轻轻拍着他的背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："我知道。"
"他们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..."
"我知道你不是。"宁祉煜抬起头，湿漉漉的眼睛直视着她："那你呢？你会放弃吗？"
姜枝没有立刻回答。她看着少年倔强的表情，想起电脑里的医院账单，想起新闻里宁致远的照片，想起母亲透析时苍白的脸...
"不会。"最终她这样说，手指抚上他冰凉的脸颊，"至少现在不会。"
宁祉煜闭上眼睛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："够了，这就够了。"
窗外，雨势渐小。陆家嘴的霓虹灯透过雨帘，在两人身上投下变幻的光影。
姜枝能感觉到少年的心跳渐渐平稳，呼吸也不再颤抖。"面要凉了。"她轻声说。
宁祉煜终于笑了，眼角泪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："我要加两个蛋。"
"好。"
"还要你喂我~"
"...自己吃。"少年夸张地叹气，却乖乖跟着她走向厨房。
基地的灯光温暖而明亮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最终交融在一起，分不清彼此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，姜枝第三次翻身。基地的床垫很舒服，但她就是睡不着。
窗外陆家嘴的灯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，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她索性坐起来，打开床头灯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，宋迦瑶三小时前发的：
【瑶瑶】：GUCCI那个赞助合同你看了吗？第17页第3条
姜枝皱眉，从包里翻出平板电脑。电子版合约是宁祉行今早发给她的，说是需要领队熟悉流程。
她当时忙着整理训练数据，只粗略扫了一眼。
找到文件后，她直接跳到第17页：
"3.2 代言人须保持良好公众形象，合约期间（2023.6.1-2024.5.31）不得公开恋情，否则视为违约，需支付三倍代言费作为违约金（人民币叁仟万元整）"
姜枝的手指僵在屏幕上。三千万...宁祉煜当然付得起，但这对SJ战队的声誉会是毁灭性打击。
更别说GUCCI是宁氏集团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...手机突然震动，吓得她差点摔了平板。来电显示"宁祉行"。
"宁经理？"
姜枝压低声音，"这么晚..."
"还没睡？"
男人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，带着几分疲惫，"正好，明天上午十点GUCCI的人来拍宣传照，祉煜必须戴那枚K字胸针。"
姜枝心头一紧："...我知道了。"
"还有，"宁祉行顿了顿，"别让他乱说话。上周亚洲邀请赛刚结束，我们需要这个赞助。"
电话挂断后，姜枝盯着平板发愣。屏幕上那份合约像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她眼睛发疼。
她想起三亚医院里，宁祉煜右手缠着绷带还要抱她的样子；想起他说"等世界冠军嫁给我"时眼里的星星；想起雨夜里他浑身湿透地抱住她，说"我不会放弃"...
姜枝熄掉屏幕，重新躺回床上。天花板在黑暗中模糊成一片灰白，像极了宁祉煜今天从家里回来时苍白的脸色。
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