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析室外的走廊永远安静得可怕。姜枝在护士站签到时，周医生正好走出来。
"姜小姐。"中年女医生推了推眼镜，"你母亲最近指标不太稳定，我们建议加做一次PET-CT。"
姜枝点头："安排在什么时候？"
"下周。"周医生犹豫了一下，"费用方面..."
"我会处理。"姜枝打断她，"请用最好的方案。"
病房门半掩着，姜枝轻轻推开。母亲靠坐在床上，正在看电视。
四十五出头的女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瘦脱了形，唯有眉眼间还能看出与女儿的相似。
"妈。"姜枝轻声唤道。
"枝枝？"姜母惊喜地转头，"怎么突然来了？"
姜枝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："今天休息。"她倒了杯水递给母亲，"最近感觉怎么样？"
"老样子。"姜母笑了笑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，"小宋上周来看过我，带了好多补品。"
姜枝知道她说的是宋迦瑶。自从父亲入狱、母亲生病后，这位闺蜜是少数还保持联系的朋友。
"对了，"姜母突然压低声音，"你上次说的那个男孩...宁家的孩子？"
姜枝手一抖，水杯差点打翻："...嗯。"
母亲的目光在她发间的栀子花发卡上停留了几秒："他对你好吗？"
"挺好的。"姜枝下意识摸了摸发卡，"就是...年纪小了点，有点粘人。"
姜母笑了，枯瘦的手指轻抚女儿的黑发："宁家的门不好进啊。"
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。姜枝低头整理被角，避开母亲的视线："我们...还没到那一步。"
"傻孩子。"母亲叹了口气，"你戴着他送的发卡，眼里全是光，当妈的一眼就看得出来。"
透析机发出规律的嗡鸣，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病床上。姜母突然握住女儿的手："枝枝，妈妈只希望你开心。但宁家..."
她顿了顿，"那样的豪门，水太深了。"
姜枝想起宁致远冰冷的眼神和宁母含泪的质问，胸口一阵发闷。她正想说什么，护士推门进来换药，话题就此打断。
中午，姜枝陪母亲在医院食堂吃了顿饭。简单的两菜一汤，姜母却吃得很香，时不时给女儿夹菜。
"多吃点，"她看着姜枝纤细的手腕，"工作很累吧？"
"还好。"姜枝咽下嘴里的米饭，"战队孩子们很乖。"
姜母意味深长地笑了："特别是那个宁家小少爷？"
"妈！"
"好了好了，不逗你。"姜母擦了擦嘴角，"下午还有治疗，你早点回去吧。"
姜枝摇头："我陪您做完透析。"
治疗过程漫长而煎熬。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，姜枝胸口像压了块石头。
透析机嗡嗡作响，将血液引出又输回，像个无情的怪物。
"枝枝，"治疗中途，姜母突然轻声说，"不管做什么决定，妈妈都支持你。"
姜枝眼眶一热，急忙低头掩饰："...嗯。"
"但记住，"母亲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清晰，"爱情是蜜糖，也是荆棘。尤其是...那样的家庭。"
治疗结束后，姜母疲惫地睡去。姜枝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，临走前将母亲额前的碎发拨开。
女人在睡梦中皱了下眉，又舒展开来。
缴费窗口前，姜枝刷完了银行卡。三万八千六百五十元，数字在回执单上冷冰冰地躺着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收据折好塞进钱包。
走出医院时，夕阳已经西沉。姜枝站在台阶上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。
有搀扶老人的子女，有抱着新生儿的父母，有相拥而泣的情侣...人间百态，在这栋白色建筑前上演。
她摸出手机，十几条未读消息立刻跳出来，全部来自宁祉煜。
【Koi】：枝枝结束了吗？
【Koi】：拍摄提前完成了！
【Koi】：我来接你好不好？
【Koi】：[定位分享]
【Koi】：枝枝？
【Koi】：[小狗眼巴巴.jpg]
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：
【Koi】：我在基地门口等你
姜枝犹豫了一下，回复"这就回去"，然后拦了辆出租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