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的风刮过陆家嘴天际线，在SJ基地的玻璃幕墙上撞得粉碎。
姜枝将战术板上的磁贴重新排列，天阙战队的阵容分析已经看了三遍，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"领队~"
宁祉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带着刻意压低的甜度。
姜枝头也不回："训练去。"
"训练完了！"
少年蹭到她身边，黑发蓬松微翘，右眼尾的泪痣在顶灯下闪闪发亮，"左手镜连招成功率82%，烬之都说完美。"
姜枝瞥了眼他藏在身后的右手。
肌效贴换成了肤色的，边缘整齐得不像他自己缠的："队医帮你弄的？"
"嗯哼。"
宁祉煜得意地晃晃手腕，"说我恢复得比预期快30%。"突然压低声音，"枝枝...明天休息日对吧？"
战术笔在姜枝指间转了一圈："所以？"
"所以..."
少年凑近，青柠薄荷的气息笼罩下来，"我们去约会吧？"
"砰"——战术笔掉在地上。
姜枝弯腰去捡，正好对上宁祉煜期待的眼神，亮晶晶的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。
"全国赛还剩三周。"
她直起身，板着脸道，"你满脑子就想着约会？"
"就半天！"
宁祉煜双手合十，"迪士尼！枝枝不是没去过吗？"
见她不语，立刻祭出杀手锏。
眼角下垂，泪痣跟着表情微微颤动，"求你了~枝枝姐姐~"
这个称呼像把小钩子，轻轻扯动姜枝的心弦。她最受不了宁祉煜撒娇，尤其是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。
"被发现怎么办？"
她小声抗议。
少年眼睛一亮，知道有戏："我捂得严严实实！墨镜口罩帽子三件套！"
比划着，"再说天这么冷，穿厚点根本认不出来。"
姜枝看向窗外，梧桐叶早已落尽，枯枝在寒风中瑟缩。
上海入冬后的湿冷确实是最好的伪装。
"就半天。"
她最终妥协，"下午必须回来训练。"
宁祉煜欢呼一声，险些抱起她转圈，被姜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。
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，黑发随着动作一跳一跳："明天十点，地下车库见！"
黑色奔驰驶出地下车库时，姜枝紧张得手心冒汗。她今天特意没扎头发，黑长直垂在黑色毛衣外，衬得脸只有巴掌大。
身旁的宁祉煜更是武装到牙齿，黑色羽绒服、同色口罩、墨镜，加上一顶鸭舌帽，活像个可疑分子。
"热死了..."
少年小声抱怨，却不敢摘口罩。
姜枝忍不住笑："自作自受。"
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化，高楼大厦被抛在身后，迪士尼标志性的城堡尖顶出现在视野里。
宁祉煜突然握住她的手："枝枝第一次来游乐场？"
"嗯。"姜枝点头，"小时候...没机会。"
少年手指紧了紧，没多问。
他记得姜枝说过父亲赌博欠债的事，想必童年并不富裕。停车场到入口的路很长，宁祉煜全程低着头，却不忘用身体帮姜枝挡风。
十一月的迪士尼人不多，但他们还是选了最冷门的路线，从"探险岛"开始玩起。
"这个不吓人。"
宁祉煜指着"翱翔·飞越地平线"的招牌，信誓旦旦地保证。二十分钟后，姜枝脸色发白地走出来，腿还有点抖："这叫...不吓人？"
少年心虚地挠头："我也第一次玩..."
姜枝瞪大眼睛："你没来过？"
"家里觉得游乐场幼稚。"
宁祉煜耸肩，"从小到大只去过水族馆和博物馆。"
这个"宁家太子爷"突然露出鲜为人知的一面。姜枝想起他房间里那些少儿电竞奖杯，原来豪门少爷的童年也并不全是光彩。
"那...试试旋转木马？"她提议。
宁祉煜眼睛一亮："好！"
结果两人在"幻想曲旋转木马"前犯了难，姜枝想选南瓜马车，宁祉煜却看中了旁边的黑马。
"枝枝~"
少年拽她袖子，"骑马比较酷。"
"那你骑，我坐马车。"
"不要！"
宁祉煜不依，"要坐一起。"
最终他们折中选了并排的白马。
音乐响起时，宁祉煜偷偷握住姜枝的手，隔着羽绒服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。
旋转的彩灯映在少年摘掉墨镜的脸上，那双眼睛比迪士尼的星空更亮。
"好玩吗？"
他在音乐声中凑近问，呼吸喷在姜枝耳畔。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这个动作变得暧昧。
宁祉煜必须弯腰，像棵歪向向日葵的白杨；而姜枝仰头的角度，正好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。
"嗯。"她轻声回应，心跳比旋转节奏还快。
接下来的行程像被按下快进键。
他们玩了"小熊维尼历险记"，在"爱丽丝梦游仙境迷宫"里迷路，还去"漫威英雄总部"和美国队长合了影。
当然，宁祉煜全程武装，拍照时只露个后脑勺。中午时分，宁祉煜神秘兮兮地带她来到城堡后的皇家宴会厅。
"这里很贵吧？"姜枝看着精美绝伦的穹顶壁画，小声问。
少年竖起食指抵在口罩上："嘘——秘密。"
餐厅里人不多，穿公主裙的服务生领着他们来到靠窗位置。宁祉煜终于摘掉口罩，脸颊被闷得泛红，却掩不住兴奋："我提前一个月订的！"
菜单是全英文的，姜枝看得有些吃力。
宁祉煜自然地接过，流利地点了几道菜，最后还用法语要了瓶气泡水。
"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？"
姜枝惊讶地问。
"烬之教的。"
少年得意地眨眨眼，"就会点餐这几句。"
前菜上来时，姜枝愣住了，烟熏三文鱼上点缀着可食用金箔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她拿着刀叉不知从何下手，直到宁祉煜轻轻按住她的手："这样切。"
少年手指修长，示范动作优雅得体，显然是经年累月的教养使然。
姜枝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，这不是一顿饭的差距，而是整个成长轨迹的差异。
"怎么了？"
宁祉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。
姜枝摇头，叉起一块鱼肉："好吃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