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疏桐的心跳声盖过了江浪声。
她摸出兜里的录音笔,按下开始键时,听见裴砚舟在耳边低语:“数到三,我引开左边的守卫,你往右绕到二楼。”
“一。”
“二。”
“三!”
裴砚舟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,仓库里传来“谁啊”的喝问。
顾疏桐猫腰冲进右侧阴影,霉味混着檀香味猛地撞进鼻腔——和下午密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她贴着墙往上摸,生锈的铁楼梯在脚下发出呻吟,二楼的窗户透进月光,照见陈杰的背影正对着墙打电话。
“事情要黄?”陈杰的声音发颤,“林姐,我真不知道他们......”
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掏出手机给裴砚舟发了条消息,刚要迈步,陈杰突然转身——四目相对的瞬间,他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“顾......顾小姐?”他后退两步撞翻椅子,“我、我只是被威胁......”
裴砚舟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。
顾疏桐冲过去卡住他手腕,裴砚舟紧接着补上,膝盖顶住他后腰:“早说过搞歪门邪道没好下场。”他从陈杰兜里摸出手机,屏幕亮着,最新通话记录显示“林晓”。
“说,林晓在哪?”顾疏桐扯住他领带,陈杰的喉结上下滚动,刚要开口,仓库底层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三个人同时僵住。
顾疏桐松开陈杰,裴砚舟把他反绑在椅子上,两人对视一眼,几乎是同时往楼梯口跑。
楼下的月光里站着个穿香奈儿高定裙的女人,碎钻在她肩头闪得刺眼。
林晓的卷发被江风吹乱,却依然维持着精致的微笑,只是那笑像裂了缝的瓷娃娃,从嘴角往眼角爬着细纹。
“疏桐。”她的声音甜得发腻,“我等你好久了。”
顾疏桐的太阳穴突突跳着。
她想起第一次见林晓时,对方也是这样笑着,说要当她“娱乐圈的引路人”。
后来她才明白,所谓引路人,不过是把她往悬崖边带的人。
“为什么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,不是因为害怕,是愤怒烧穿了所有伪装,“我给你分成从来没少过,资源也都让你先挑......”
林晓突然笑出声,笑声撞在铁皮墙上发出刺耳的回响。
她从手包里摸出张照片,是五年前庆功宴的抓拍——顾疏桐穿着香槟色礼服站在C位,林晓站在角落,手里的酒杯举到一半。
“你知道那天我许了什么愿吗?”她把照片撕成两半,碎纸片飘落在地像白色的雪,“我许愿,你永远站在光里,而我......”她的指甲掐进顾疏桐的手腕,“我要把那光掐灭。”
江风卷着碎纸片往远处飞,顾疏桐望着林晓疯癫的眼睛,突然想起裴砚舟说过的话:“有些恨就像野草,你以为拔掉了根,其实它早顺着地下水爬满了整片田。”
楼梯上传来陈杰的喊叫:“林姐!警察来了!”
林晓的瞳孔骤缩。
她猛地推开顾疏桐,转身往江滩跑,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。
裴砚舟刚要追,顾疏桐拉住他,指着林晓跑走的方向:“看她手里。”
月光下,林晓的手包里露出半截银色管子——是自制炸弹的引信。
顾疏桐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。
她摸出兜里的戒指,两枚“桐”“砚”相碰的清响里,听见林晓的尖叫被江风吹散:“顾疏桐!就算死,我也要拉你垫背——”
裴砚舟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戒指渗进骨头里。
他望着林晓越来越小的背影,声音轻得像在说晚安:“桐桐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但顾疏桐知道,真正的暴风雨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