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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弃仓库的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,顾疏桐扣住张伟手腕的手微微发紧。

手电筒白光扫过那人面容时,她后颈的汗毛"唰"地竖起来——这张保养得当的脸,分明是三年前和她合作过《星河》的制片人王浩。

"王总?"她下意识松开手后退半步,喉间泛起股酸涩。

当年拍《星河》时,王浩总说她是"最有灵气的后辈",杀青宴上还举着红酒杯说要"看着她拿金棕榈"。

谁能想到,如今这张带着冷笑的脸会出现在这种地方。

"顾大影后这声'王总'叫得真亲。"王浩抄着兜慢悠悠走近,皮鞋跟碾过地上的碎玻璃,"三年前你在庆功宴上对着我掉眼泪,说第一次演母亲角色压力大,现在想想倒像是给我下的套——你拿了百花奖最佳女主,我呢?"他突然提高声调,"我不过是挂了个制片头衔,媒体通稿全写'顾疏桐带飞新导演',连投资方都来问我'是不是该多捧顾影后'!"

裴砚舟的木棍在掌心转了个圈,挡住顾疏桐半步:"所以你联合昌明娱乐买水军黑她,找林晓偷行程,让张伟往她代言的护肤品里掺假?"他歪头笑,"王总这嫉妒心,比《红妆》里那个因爱生恨的女二还疯。"

"疯?"王浩突然从西装内袋摸出个打火机,"我疯了才会看着你这种靠家里资源的花瓶踩在我头上——"话音未落,顾疏桐抄起脚边的铁桶砸过去。

金属碰撞声里,王浩的打火机"叮"地弹飞,裴砚舟已经扑过去锁住他的胳膊。

"松手!"王浩挣扎着踢翻椅子,"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?

还有——"

"还有你藏在二楼的三个保镖?"何敏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响,"张队带着人已经从后门包抄了。

顾疏桐,你左边第三个货架后面有监控,记得别露正脸。"

顾疏桐扯下脖子上的丝巾蒙住半张脸,反手给王浩戴上从张伟那儿顺来的塑料手铐。
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王浩突然笑了:"顾疏桐,你以为这是终点?

真正的——"

"带走。"张队带着两个民警冲进来,直接给王浩套上黑头套。

顾疏桐盯着那团被押走的黑影,后槽牙咬得生疼。

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她摸出来一看,是条没有备注的短信:"明晚八点,老地方见。"

"谁发的?"裴砚舟凑过来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。

顾疏桐反手把手机塞进他掌心,转身去捡地上的弹簧刀——刀身映出她泛红的眼尾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
"还能有谁。"她把刀递给张队时指尖发颤,"王浩刚才那句'真正的'没说完,说明幕后还有人。"

何敏从门外探进头:"我让技术部查了,短信来自新注册的虚拟号,定位在城南老码头。"她晃了晃手机,"张队说可以配合,但这次要我们当诱饵——毕竟对方点名要见顾疏桐。"

裴砚舟突然攥住顾疏桐的手腕。

她抬头,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,平时总挂着笑的嘴角抿成一条线:"不行。"

"裴导这是要拆我台?"顾疏桐抽回手,故意用戏里女将军的腔调,"当年拍《红妆》你说'要成大事就得赌',现在倒怂了?"

"我怂?"裴砚舟突然笑出声,指尖轻轻戳她腰窝,"顾影后忘了上次在片场被威亚卡住,是谁爬三十米高的架子把你抱下来的?"他从外套里摸出个银色手环套在她腕上,"这是定位器,我调了震动提醒——你走三步,我震一下。"

何敏翻着白眼退到门口:"二位要打情骂俏麻烦去车上,张队说王浩的审讯记录半小时后发到我邮箱。"

夜色漫上来时,顾疏桐坐在保姆车后座翻资料。

裴砚舟开着车,后视镜里映出他紧抿的唇;何敏在前排敲电脑,键盘声像机关枪。

老码头的路灯忽明忽暗,三人下车时,顾疏桐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——和《红妆》里女将军最后战死的海边,像极了。

"你往左,我往右。"裴砚舟扯了扯她的外套下摆,"记得我教你的,遇到人先踹膝盖。"

顾疏桐刚猫腰钻进废弃的渔船仓库,就听见右侧传来脚步声。

她贴着墙根摸过去,月光从破窗户漏进来,照见个穿黑夹克的身影——是赵天成手下的李强。

那家伙正对着手机嘀咕:"老大,顾疏桐来了......什么?

再等等?"

"等什么?"顾疏桐抄起脚边的渔网兜头罩住他,裴砚舟的木棍紧跟着敲在他膝盖弯。

李强"扑通"跪地,渔网里露出半张扭曲的脸:"你们敢动我?

赵勇哥——"

"赵勇?"顾疏桐扯下渔网,刀尖抵住他后颈,"赵天成的表弟?

他在哪儿?"

李强疼得直抽抽:"湖...湖心公园后面的废弃工厂!

我就知道这么多,真的!"

何敏的声音从耳麦炸响:"顾疏桐!

裴砚舟!

张队说赵勇的账户三小时前有大笔资金流动,可能要跑——"

"走!"裴砚舟拽着顾疏桐往外冲,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哗啦作响。

何敏已经发动保姆车,车灯划破黑暗时,顾疏桐瞥见李强被赶来的便衣押走,他脸上的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。

"导航到湖心公园。"裴砚舟系安全带的手有点抖,"何敏,让张队调最近的警力——"

"吱——"

急刹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。

顾疏桐的额头撞上挡风玻璃,眼前金星直冒。

透过模糊的视线,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岔路冲出,车头灯像两只发红的眼睛,正冲着他们的车直撞过来。

裴砚舟的手猛地扣住她后颈,将她往副驾压。

何敏的尖叫混着金属摩擦声炸在耳边,顾疏桐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,像擂在战鼓上的马蹄——这一仗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