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起灵静立巷中,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愈发孤寂。
少年仓皇逃离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夜色深处,唯有那张被撕落的人皮面具静静躺在地上,在青石板上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他缓缓松开五指,夜风穿过指缝,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余温。
“族长。”张九日与张海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口,他们垂手而立,声音压得极低:“账本在张启山之手,左谦之那边...自有人料理,不需要我们出手。”
张海也上前半步:“矿山下的青铜门已用奇门遁甲加设,如果不是张家人,或者能力出众之人,无法进入。族长,我们该走了。”
张起灵的目光扫过那张被遗弃的面具,“长沙城,派人盯着。”
三人身影融入黑夜,一只野猫从墙头跃下,好奇地拨弄着地上的人皮面具,发出“咪呜”一声轻叫。
陆建勋恨不得用四个腿跑路,肚子咕噜咕噜的响,他扶在墙头,大口喘息着,侧头看向黑暗,神色微深。
突然,一阵浓郁的香气飘来,葱油混合着猪骨汤的醇厚,夹杂着辣椒的辛香。
少年鼻尖微动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他拖着扭伤的脚踝,一瘸一拐地循着香味挪去。
直到这时他才发现,方才慌不择路的逃窜,竟把他带到了最破败的角落。
低矮的土墙茅屋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,石板路上积着浑浊的污水。
唯一亮着灯的,是街角那家挂着破旧布幡的面馆,幡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“老陈记”三个字。
整个面馆里麻木呆滞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。陆建勋脚步微滞,随即大喇喇地往长凳上一坐,脆生生喊道:“老板,来碗面!
少年清亮的嗓音在沉闷的店里格外扎眼。
角落里,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缓缓抬眼。
陈皮眯着眼睛打量这个不速之客,粗布家丁服被撕开一道口子,露出小片雪白的肩头;纤细的脖颈上赫然印着几道红痕。
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眼尾更是红得厉害,活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。
热腾腾的阳春面刚上桌,少年就迫不及待地撸起袖子。随着动作,手腕上青紫的指痕暴露无遗。再往下看,裤脚处若隐若现的脚踝同样印着骇人的淤青。
粗布麻衣都掩饰不了这个小男孩儿的漂亮,一般大户人家的老爷子就喜欢这一口的,嫩的能掐出水来。
管他愿不愿意,直接强上。
陈皮不自觉地摩挲着指尖,忽然很想知道那截皓腕摸起来是什么感觉,是不是真像看上去那么滑腻。
这个念头让他烦躁地皱起眉头,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硬馒头。
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让陆建勋后颈一凉。他缓缓抬眼,对上了角落里那双狼崽子般凶狠的眼睛。
【是陈皮!】脑海中的声音兴奋起来,【这小子现在还是个街头混混,当年我们可没少一起干坏事...】
老板的筷子在碗边顿了顿。他瞥向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,破旧的衣衫下隐约可见淤青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淬了毒的刀。
“再加三碗面。”他突然扬声道,手指在油腻的木桌上轻敲两下。
热腾腾的面条刚上桌,他就埋头狼吞虎咽起来。
他吃得又快又急,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,吃到第三碗时,才用余光瞥见那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邻桌。
“想吃?”他头也不抬地推过去一碗面,筷子在碗沿清脆地敲了敲,“坐下。”
陈皮直勾勾地盯着他,半晌才慢吞吞地起身。但他没坐到对面,反而紧挨着陆建勋坐下,两人几乎肩抵着肩,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。
陆建勋往旁边挪了挪,却不小心撞到桌腿,疼得直抽气。
陈皮的目光顺着他的痛呼下移,在看到某人臀部时,眉头狠狠皱了起来。
他一把夺过陆建勋手中的筷子,恶狠狠地戳向碗里的面条,仿佛跟那碗面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。
陆建勋挠挠头,刚想站起来,手腕突然被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扣住。只见陈皮从下面掏出一块破旧的木牌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“一百文,杀一人”。
见陆建勋没反应,少年又往前递了递木牌,加重语气重复道:“一百文,杀一人!”
陆建勋皱眉想抽回手,这一挣扎,腰间的钱袋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铜钱哗啦啦滚了一地。
霎时间,面馆里所有食客都站了起来,贪婪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地上的铜钱。
陈皮猛地起身,像头护食的狼崽子般凶狠地扫视四周,他在这片贫民窟是出了名的疯,谁惹他,他就杀谁,从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。
那些贪婪的目光立刻缩了回去。
陈皮蹲下身,一枚一枚地捡起铜钱,在油腻的桌面上排开数了数:“九十八文。”他眉头拧得更紧了,抬眼看向这个像兔子一样好欺负的少年,按规矩少一文都不行,但...
要是这只傻兔子愿意用别的方式偿还...
陆建勋被他盯的发毛,越来越觉得他有毛病,当即转身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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