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建勋领着人回到危止阁,半截李停滞不前。他也不勉强,只让解九与半截李在二楼雅间稍候,自己径直上了三楼。
推门的瞬间,一眼就看到对面,身着军装的青年正坐在他的太师椅上,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他那枚捏捏乐。
见他进来,汪渊霍然起身,却在看清他满身血迹时骤然变色,“谁干的?”
陆建勋连眼皮都懒得抬,径直走向紫檀衣柜。阿福早已备好铜盆、毛巾与医具。
“告诉我,”汪渊一把扣住他手腕,眼底翻涌着暴虐的血色,“我去剐了他。”
“滚。”
陆建勋抬脚就踹,正中对方膝骨。
却见汪渊呼吸陡然粗重,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,连瞳孔都兴奋地放大。
疯子。
他扯开染血的衣领,忽然意识到这变态的目光有多露骨,暗骂一声,抓起医药匣就拐进隔壁。
回自己地盘还得避人,憋屈。
草草擦净血迹,绷带潦草地缠了几圈。
陆建勋系好最后一颗盘扣,镜中映出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,他眸色沉沉,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二楼雅间,低声交谈的棋客们在看到解九时,不约而同地噤了声,谁不知道解九可是棋艺高群。
一位年长的棋师刚整了整衣冠要上前请教,忽听得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未及反应,一道挺拔的身影已擦肩而过。
“借过。”
少年嗓音清冷,右手随意一按便将解九按回座位,左手“啪”地撑在棋盘上。
他挑眉环视一周,眼底的锋芒让众人不自觉地后退半步。
“今日解当家,我包了。”
对面棋手一愣,他们只知道陆爷能打,是个狠人,却不曾想他也会下棋。
“这下有好戏看了。”人群中响起一声低喃。
解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按在座位上,耳边传来少年带着几分轻佻的话语,不由得眉头微蹙。
这话听着实在暧昧,倒像是那些市井流传的艳情话本里,登徒子调戏良家子的台词。
他抬眸打量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心里明镜似的,陆建勋不是那种人,可还是不免心中一哽,这话说出来……
感觉他是出来卖的。
窗棂透进的几缕天光,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陆建勋脸上扬起笑容,直接斜倚在座位上,指尖把玩的白玉棋子,他笑得恣意,颧骨处那道新鲜擦伤反倒给这副矜贵皮相添了几分野性,给人一种矛盾的冲击力。
“解当家可还满意?”
解九缓缓抬眸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可测:“陆爷这般费心布置,解某岂敢不满意?”
“那就好。”陆建勋弓起腿,像个大爷似的往那一坐,“那就开始吧。”
雅间内的对弈吸引了危止阁大半宾客,众人屏息凝神地围着棋局。
半截李作为见证人坐在主位,却显得心不在焉,那些黑白交错的棋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些无趣的石块,倒是楼下天窗透进的阳光里,隐约可见的擂台更叫他心痒。
他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,眼神频频往楼梯口飘。
早知如此,就该找个由头推了这差事。半截李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,怎么就被陆建勋那小子三言两语哄来当什么劳什子见证?
但是来都来了,看看又何妨。
围观的棋手越来越多,陆建勋眉毛一皱,有些不悦,早知道直接清台了,而这时,背后忽然传来一声,“让开。”
棋手们回头一看,就见一身军装的男人缓缓走来,在危止阁的人,个个都是有头脸,有身份的,他们一眼就认出来,这是新上任的布防官,汪渊。
这位更是不好惹的人物,用铁血手腕治理长沙,不近人情,铁石心肠,冷的跟冰块似的,见他一来,人就散了大半。
只见汪渊径直来到陆建勋身后,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椅背,居高临下地望向对面的解九。
陆建勋眉头拧得更紧,这货在人前装的一批,人后就开始犯病,他不动声色地抬腿就是一脚,结结实实踹在对方小腿上。
“嗯……”
头顶立刻传来一声压抑的粗喘,那呼吸声重得连对面的解九都抬了抬眼,陆建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怎么还越来越来劲了?
阿福适时走过来,手中拿着一只香,放在了陆建勋手边。
解九镜片后的眸光微闪,指尖不着痕迹地推了推金丝眼镜:“陆爷,棋局对弈最忌外物扰神。这香...”他顿了顿,“还是不点为好。”
“怕什么?”陆建勋把玩着银质打火机,火苗在他指间明灭不定,“横竖分神的只会是我。”他忽然凑近棋盘,打火机“咔嗒”一声合上。
“还是说...”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,“解当家怕的不是香,是怕这缕烟会把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...都照出来?”
解九镜片后的眸光骤然一暗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边缘。
眼前这个嚣张的少年郎让他罕见地动了怒,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,微微上扬的嘴角,还有眼底闪烁的戏谑,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心头最痒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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