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建勋安静下来了,开始专注对弈。
他低着头落子,眉毛紧皱,抬头时却总往江姓满女、贵族遗孤看去。
一安静下来,解九还有些不习惯,可他诧异地发现,棋盘上的厮杀竟渐渐有了章法。
少年莽撞的进攻与他精妙的防守意外契合,双子如阴阳相生,竟逼得对手节节败退。
对面武士服青年的手悬在半空,冷汗浸透了后背衣衫。藤原佐脸色骤变,正要起身,
“嗒。”
一枚白子清脆落回棋盒。
江满月缓缓起身,白沙如水纹漾开:“这局,我们认输。”
藤原佐怒喝一声,说了几句难听的日语,而陆建勋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,他怔怔盯着江满月。
原本傲娇毒舌,半分不肯让的少年,居然安静地不可思议,反而望着那姑娘看。
这份异常,九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。
陈皮狠狠皱眉,刚要过去将陆建勋的视线移走,就见少年忽然起身,身上气势很重,连藤原佐都愣了愣。
陆建勋绕过棋盘,直接来到江满月面前,低声道:“你叫什么?”
江满月不语,只是拱手作揖。恰在此时,一阵穿堂风掠过,轻轻掀起她额前的白沙,露出那张半掩的面容。
陆建勋僵住了,他打死都不会忘记的人。
无数记忆卷土重来,江满月……他的妻。
“我叫江满月,江河的江,满月的满,满月的月。”
脑中的记忆碎片与眼前人的声音逐渐重合。
陌生的情感涌入胸口,老板忍不住握紧拳头,怪异的情绪灌入心头,这和张瑞山见到张怀生那时一样。
而这种情感称为——心疼与爱欲。
这是他始终都学不会的东西。
他低着头,凝视着江满月腕间的淤青,脸上没有半分表情,就在藤原佐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。
陆建勋突然出手,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江满月单薄的肩膀,稍一用力就将人整个带离地面。
两人视线在极近的距离短暂相接,又默契地各自错开。
他将人稳稳护在身后,抬眸时眼神已化作刀锋。
“陆爷,这是何意?”藤原佐的手僵在半空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“藤原佐,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。”陆建勋面色冷峻,眼底凝结着寒霜。他抬脚往前走,视线却没从藤原佐身上移开,这个眼神,像看个死物。
“你不用向我赔罪了。”陆建勋绕了半圈,忽然抬脚朝藤原佐走去。
强大的压迫感让藤原佐不自觉地后退,直到后背抵上墙壁才猛然惊醒。“八嘎!”他仓皇掏出手枪,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陆建勋眉心。
“少爷!”阿福神色焦急,指尖颤抖。
解九直接坐不住,猛的起身,陈皮指节发白,九爪钩寒光乍现。张启山已然举枪,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藤原佐眉心。
刹那间,四周日本宪兵的步枪齐刷刷上膛,数十支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戏园子落叶可闻,连风都凝固在这剑拔弩张的杀机之中。
陆建勋死死盯着藤原佐,“因为……我会杀了你。”
日本商会会长轻易不能碰,所以他刚刚就没下死手,而这次,陆建勋是真的动了杀意。
话音刚落,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时,陆建勋直接冲上前。
“砰!”
震耳的枪声撕裂凝滞的空气,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,那可是要命的枪子儿!陆爷这回怕是在劫难逃......
然而下一秒,众人却见陆建勋竟毫发无损地钳住藤原佐的咽喉,五指如铁箍般渐渐收紧。
“卧槽?怎么躲开的?”一旁的人惊讶的直接叫出声了。
张启山眉心拧成川字,眼底闪过一丝骇然。他分明看见,在枪火迸溅的刹那,陆建勋的身形竟快得匪夷所思。
已经到了人类无法理解的速度,所以在子弹射出的那一瞬,他偏过头,子弹擦着耳廓呼啸而过。
与此同时,他的手腕如灵蛇般缠上藤原佐持枪的手,指节精准扣住命门一拧,手枪便应声坠地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待众人回神时,陆建勋的五指已如铁钳般锁死了藤原佐的咽喉。
这一招,他只在那个面具人身上见到过。
刹那间,整个戏园子陷入死寂,所有人都被陆建勋那鬼魅般的身手震得说不出话来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两秒,直到枪响划破寂静,众人才如梦初醒般骚动起来,正要四散寻找掩体。
“轰!”大门被猛地撞开,解家的人、霍三娘的心腹,还有官姐率领的危止阁弟兄如潮水般涌入。
瞬间,枪声大作,硝烟弥漫,但令人骇然的是,那些经陆建勋亲手调教的手下动作快得惊人,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将宪兵们的武器尽数缴械。
官锦儿慵懒地吸了口烟枪,猩红的指甲在烟雾中若隐若现:“陆爷,要他们的命么?”
陆建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:“随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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