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能让四个人吃一天。
名声传开
渐渐地,找“白毛代笔”的人多了起来。
有抄经的,有仿字帖的,甚至还有替人写情诗的。卫穆清来者不拒,价格压得极低——别人收三十文,他只收十五文;别人要三天,他熬一夜就能写完。
“你疯了吗?”二傻看着卫穆清熬红的眼睛,“为那几个铜钱,眼睛不要了?”
卫穆清没抬头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:“练字。”
——他确实在练。
——练卫丰教过的笔法,练《千字文》里的筋骨,练将来要写在仇人脸上的“杀”字。
偏见与压价
尽管字好,生意却始终惨淡。
“听说那白毛小子是妖物转世,碰过他写的东西会倒霉!”
“我娘说,他爹就是被他克死的……”
来找他的人,要么是贪便宜的纨绔,要么是急着交差的懒学生。报酬常被克扣,有时甚至用发霉的馒头抵账。
卫承璟每次都想掀桌子,却被卫穆清拦住。
“哥,”白发少年数着铜钱,声音平静,“够买墨了。”
——他们需要墨。
——需要笔。
——需要把仇恨刻进骨血里的工具。
微光
某个雪夜,破庙里罕见地点了油灯。
卫穆清在抄《孟子》,卫承璟对着火光磨匕首,二傻和小结巴分吃一个烤红薯。
“老二,”卫承璟突然说,“今天药铺掌柜问我,能不能帮他抄医案。”
卫穆清笔尖一顿。
“他说……字好,不问来历。”卫承璟咧嘴一笑,“价钱翻倍。”
小结巴惊喜地跳起来:“真、真的?”
卫穆清低头继续写,白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。
灯花“啪”地爆了一下。
火光中,四个影子在墙上摇晃,像一群即将出笼的幼兽。
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。
站在桥上。
一天又一天。
望着一边。
她对家人最后的记忆是模糊的脸,笑着让她在桥上等待,日出又日出,再没有熟悉的人影出现。
这个孩子。
其实没用。
但卫承璟还是把她带回去了。
可能是那点善心作祟。
而且最近生活稍微有一点好转。
桥上捡的,就叫小桥。
能干嘛,之后再想。
她挺聪明。
身体也很硬朗。
(不要有奇怪的情感啊啊)
一开始很怕卫穆清,相处几天也好了。
她对数字挺敏感,能数数,有时候兄弟俩就给她讲讲加减法。
虽然年纪小,但也能干活。
捡到小桥的那天
卫承璟原本没想管她。
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,站在桥头,头发乱蓬蓬的,脸上脏得看不出模样,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。她一动不动,像块生了根的石头,从日出站到日落。
“大哥,你看……”二傻用胳膊肘捅了捅卫承璟,“那丫头站三天了。”
卫承璟眯眼望去。
确实,这几天路过这座桥,总能看见她。不哭不闹,就只是站着,盯着桥下的流水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“关我们屁事。”卫承璟转身就走。
可傍晚回破庙时,他鬼使神差地又绕到桥上。
小丫头还在。
天快黑了,风里夹着雨丝,她缩了缩脖子,却仍不肯挪步。
卫承璟盯着她看了很久,突然走过去,一把拎起她的后领:“走。”
小丫头挣扎了一下,但很快就不动了——她太饿,没力气反抗。
破庙的新成员
“又捡一个?!”二傻瞪大眼睛,“大哥,咱们自己都吃不饱!”
卫穆清坐在角落,白发垂在脸侧,黑眸静静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不点。
小丫头一看见他,立刻往卫承璟身后缩了缩。
“怕什么?”卫承璟不耐烦地把她往前一推,“这是二哥。”
小丫头怯生生地抬头,盯着卫穆清的白发看了几秒,突然小声说:“……雪。”
卫穆清愣了一下。
“像雪。”她又说,这次声音大了点。
卫承璟嗤笑一声:“行,不怕就好。”
名字
“你叫什么?”小结巴蹲下来问她。
小丫头摇摇头:“不记得。”
“家在哪儿?”
还是摇头。
“那你在桥上等谁?”
小丫头低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:“……等娘。”
众人沉默。
卫承璟抓了抓头发,烦躁地说:“桥上捡的,就叫小桥。”
生存的规矩
小桥很快学会了破庙的生存法则——
食物要分成五份,哪怕她只能分到最小的一块。
白天跟着二傻或小结巴出去,捡柴、挖野菜、盯梢。
夜晚缩在干草堆最里侧,不吵不闹。
她年纪小,但很机灵。有一次,她发现药铺后院的晾晒架下总掉药渣,就每天去捡,攒起来交给小结巴。
“薄、薄荷……”小结巴翻检着药渣,惊喜道,“还、还有陈皮!”
小桥咧嘴笑了,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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