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预知梦的信息很清晰。女孩手腕上戴着智能手环,随着她的动作,屏幕亮了一下,时间映在镜子里。
温时溪闭着眼睛,笔尖悬在纸上,将那组镜像数字誊写出来。纸页翻转,顶灯的光刺透纤维,15:26在光晕中浮现。
这次倒是不难,这几天留意一下是谁带来的小孩,到时候按门铃打断一下就能阻止了。
只是她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,到底得多难受才会在出来游玩的时候割腕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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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的风带着点暖,跟随着人来人往,偷偷溜进了酒店大堂。梦里那个少女就安安静静地站她母亲林惠的身旁,眼睛四处打量,雀跃的心情写在脸上,和享受假期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。
“你身份证呢?”
“我在机场拿给你了!”那女孩心情忽然变得很差,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母亲在包里翻找的动作,“自己乱放就来找我。”
等林惠从夹层里找到身份证时,她又开始碎碎念:“每次都这样。东西忘了,说过的话也忘了。”
温时溪默默地在一旁听着,这样的对话经常在办理入住时发生,只不过一般都是长辈对晚辈,或者情侣夫妻之间的抱怨,像这种女儿向母亲的指责不常见。
而这位母亲脸上写满习以为常,似是纵容,又似无奈。
女孩叫丘瑜,13岁,身体像刚抽条的柳枝,脸颊还带着孩童的圆润,下巴又隐约显出少女的轮廓。身份证上的照片刘海剪得略短,露出一点愣愣的额头,比本人要稚嫩一些。
温时溪办理好入住手续后,就领着母女俩走进电梯。电梯门缓缓合拢的瞬间,金属缝隙里突然切入一道阴影。
门合上又滑开了,江获屿走了进来。胸前那条彩色领带最先撞入温时溪的视线。
姜黄、松绿、米白、黑色交织成斜向条纹,丝质面料在顶灯下泛起一道流动的光。
“江总。”
温时溪打了声招呼,江获屿像位贵族绅士般点头。
她在心里笑骂一声:“做作。”
她显然不吃这套不合时宜的优雅,但角落里的13岁少女却始终目不转睛地望着他。
丘瑜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,仿佛在想象某种遥远的、与丝绸领带相配的未来。
江获屿轻咳一声,温时溪下意识地看过去,他便侧了侧身,让那条领带沐在灯光下,斑斓的色彩突然颤了起来,像一尾被惊扰的热带鱼。
他微微挺了挺胸,仿佛在说:“快看,五颜六色。”
江获屿似乎在明骚与暗骚之间找到了一种平衡,道貌岸然的西装,配上色彩鲜艳的领带。
温时溪斜斜睨了他一眼,眼尾轻挑,带着一丝嗔意,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,泄露了心底那点若有似无的纵容。
江获屿侧头,捕捉到她脸上那抹来不及收起的笑意,嘴角眉梢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。
金属壁映着两人模糊的轮廓,一个假装严肃,一个故作正经,楼层数字无声跳动,光影在他们之间流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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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楼餐厅门口,空气里飘着海鲜酱汁的甜腻,嘈杂的人声混着餐具碰撞的声响从门内传了出来。
林惠双手抱胸站在那,丘瑜怒瞪着自己的母亲。
“是你自己说要来鹏城玩的,”余光瞥见有人从餐厅里走出来,林惠立即把声音压低,“现在嫌自助餐人多,这里不好,那里不好,你到底要怎样?”
13岁的少女把卫衣帽子拉到头顶,阴影里只露出紧绷的下巴:“我没说不吃饭,只是现在不想吃。”
“过了饭点哪还有得吃?”林惠指着门口的立架告示牌,供餐时间截止21:00。
丘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,她下意识地用手掌遮住,生怕亮起的屏幕被林惠发现。
“我可以点外卖。你要吃自己吃。”她摊开掌心,“房卡给我,我要回去睡觉。”
门口的动静太大,引起了餐厅经理的注意,余绫挂着职业微笑从里面走了出来,“女士,这边是要用餐吗?”
林惠深吸一口气,瞥了一眼女儿倔强的侧脸,硬邦邦地回道:“不吃了。”
谁知道这句话像火星溅进油锅,丘瑜猛地抬头,“你吃你的,我睡我的,不要来打扰我!”她的声音还带着点童音,又高又尖,引得附近几桌客人侧目。
余绫的笑容僵了一瞬,假装听见有人喊自己,迅速转身离开。
丘瑜口袋里的手机又在震动,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,又瞪向林惠。
进出的客人投来或好奇或尴尬的目光,僵持了一会,林惠最终叹了口气,从包里抽房卡,“……别乱跑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丘瑜一把抓过房卡,转身就走,拖鞋在地毯上踩出闷闷的声响,粉嫩的后脚跟带出一丝童真的快乐。
电梯里涌出一批前来吃饭的客人,女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。林惠站在原地,捏了捏自己的眉心,胸口像压了块浸水的海绵。
三个月前女儿还会事无巨细地和自己聊学校里的事,那些软糯的撒娇声还黏在记忆里,而现在却像被什么附身似的,连眼神都变得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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