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时溪身上的小苍兰味,是她在佛罗伦萨买的一瓶香水。本来已经送给了嫂子,温沐湖又还了回来,“香水对实验室气味研究有影响,放着太浪费了,你自己喷吧。”
叶听雪三年前做过一个茄子抗病的项目,不过最终以失败告终。
一年前,她无意间想起了这个项目,想看看世界发展的脚步走到哪了?在查阅文献时就发现了一篇与自己课题高度相似的论文,数据模型与研究方法几乎如出一辙,作者叫罗联威。
那一刻,她握着鼠标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搜索了罗联威的名字后,发现这个人是农业龙头企业禾丰科技集团的副总经理,兼省农业协会的理事会长。
此人56岁,简历显示他25岁时已经参加工作,却拥有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农业博士学位。
叶听雪笃定这个博士学位是靠剽窃多人研究结果申请来的。她整理能收集到的所有材料,写了详细的举报信,向学术期刊进行了举报。
三周后,期刊编辑部回复说,罗联威的投稿是通过第三方学术代理机构完成的,所有数据真实性由作者自行负责。认为叶听雪无法提供排他性证据证明抄袭,所以没办法采取进一步处理。
更让人沮丧的是,她陆陆续续被约去谈话,从所长到局长,每个人话里行间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:“算了。”
结论是失败的,要不算了;禾丰科技是龙头企业,要不算了;罗会长身居要职,要不算了……
“实际上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对吧?也许是你太敏感了。”
“小叶,格局要打开。”
“不要情绪化。最近是不是家庭压力太大了?”
叶听雪站在研究所的湖边,手里抓着一把碎石子,一颗一颗地扔进湖里。将手心沾上的泥土拍干净,她冷笑了一声,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和家庭压力有什么关系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,嘴角扯出荒谬的弧度,“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说‘情绪化’。”
最终,叶听雪迫于各界压力停止了继续举报,罗联威学术不端这个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。
销售人员说这个香水品牌创立于14世纪黑死病席卷欧洲时期,修道院的修士们调配出了一款特别的药水,能净化空气、赶走瘟疫,消除瘴气,这款药水后来就成了这个品牌的经典产品。
温时溪觉得寓意很好,能帮叶听雪驱走阴霾。经典产品闻起来有股涩涩的橘皮味,最后她选了小苍兰这款。
当时在店里觉得很好闻,后来喷在身上,仿佛用舒肤佳香皂洗了个澡。至于喜不喜欢小苍兰,这个还真说不上来。
在人多的地方,她通常是不敢点开江获屿的语音,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外放出声音。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转换成文字,那些横竖撇捺仿佛自带他黏糊糊的语调。
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模式,总是先下意识地抿嘴,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,最后还是会打出那句带着嗔怪意味的【又在搞什么把戏】
连自己都没察觉,这行字发送前,她的嘴角总会先一步泄露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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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获屿盯着回复看了半晌,忽然把手机揣进口袋。他太熟悉温时溪这股别扭劲了,有些话就该当面问,最好是趁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,还能看到她像只受到惊吓的麻雀,原本安静的羽毛突然炸开,翅膀还没决定往哪个方向飞。
周慕归从沙发上一抬头,就见他杵在立式空调前,冷风呼呼往他身上灌。这人双手叉腰,脑袋耷拉着,肩膀一抖一抖的,从喉咙里漏出几声闷笑。
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,忍不住好奇,“到底是谁啊?我认识吗?”
江获屿慢悠悠地回头,眼角还带着方才的笑意,“迟早会认识的。”说完抓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。
周慕归在原地打了个寒颤,空调风都没他刚才那副模样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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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时溪陷在办公椅里,身体正在背叛她。大腿肌肉酸胀发沉,腰椎窜上细密的刺痛,小腿换了七八个姿势还是找不到落脚点。小腹沉沉下坠,仿佛有铅块在子宫里融化。
空调显示24℃,她却冷出一身细密的疙瘩,经血正在一寸寸抽走她的体温,此刻她只想躺进蓬松的被窝里,让暖水袋熨平所有皱巴巴的不适。
她不会痛经,只是浑身乏力,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,思绪就飘远了。干什么都提不起劲,可让她躺到床上去吧,大概率也睡不着,只是窝在那刷手机。
身体的不适似乎触发了大脑的某种赦免机制,这几日就算虚度,也不会有负罪感。温时溪已经呆坐了半个小时,Word文档里只打了个标题,【6月份中高端客人活动策划】,连标题“一”都懒得打。
赵雅婧在回收群里发来了一张截图,是杜文的“痛彻心扉”。
他发现自己被拉黑后,就源源不断地往赵雅婧的支付宝转账0.01元,备注里写着:【四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,现在你走了,我窒息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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