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头齐闲庭的脚步顿了一下,后面两人马上收敛住笑容,背脊瞬间挺得笔直。他走进了一家店,在一缸金鱼前停住脚步,弯下腰用指尖贴在冰凉的缸壁上,金鱼突然甩尾转向,黑豆大小的眼睛与他对视。
温时溪看到鱼缸里有一条霞粉色的,胖嘟嘟的金鱼特别可爱。
角落里,老板手机里短视频音乐戛然而止,她趿着拖鞋走来,伸手捋了一下马尾辫,手腕上两个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。
她的目光落在齐闲庭腕上的星空表盘,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,“靓仔,喜欢哪条?”
“这条叫什么?”他指着一只圆滚滚的金鱼,白色的脸上两颗黑豆眼,漆黑的身子像穿了件优雅的小礼服。
“这是玛丽熊猫。这一条品相好啊,靓仔眼光真好。”
齐闲庭站直起身,抻平了衬衫下摆,“能活多久?”
“养得好的话,5年没问题。”老板伸手在浴缸顶上拍了拍,“配这种进口超白玻璃缸,环境好就活得久。”
温时溪本想说酒店有鱼缸,最后还是咽了下去,别自找麻烦。齐闲庭自己买的鱼缸,养死了也是他的事。
齐闲庭朝老板微微一笑,“就这一条,其他的你安排。”
“好咧。”老板转身拿起计算器,按键发出嗒嗒声,“熊猫玛丽1200,生态缸4080,送您两罐台湾的鱼食,造景……”
余绫立刻给温时溪递了一个震惊的眼神。多少?一条鱼1200?
温时溪则淡定多了,自从转到私人管家部后,她每天都处于“金钱认知失真”的状态。
长期面对财富,大脑已经开始模糊了“接触”与“拥有”的边界了,导致她前天在商场看到一个88元的面包时,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不是“好贵”,而是“还行”。
“大老板,鱼您是带走还是邮寄啊?”老板不知不觉已经对齐闲庭换了个称谓。
齐闲庭朝温时溪看了一眼,她立刻会意,“老板,有没有纸和笔,我写个地址和电话给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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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金鱼店,温时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,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道别。
齐闲庭突然开口,“我送你们回去吧。”他单手插兜站在路灯下,影子被拉得很长,一直延伸到温时溪脚边。
“不用麻烦了,”她脱口而出,“我们自己打车就好。”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余绫,对方正假装对街角的奶茶店很感兴趣。
“没事,顺路。”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,眼神却固执地落在温时身上,像是非要等一个答案不可。
远处传来夜市嘈杂的人声,近处却安静得能听到金鱼店里氧气泵的“咕嘟”声。她张了张嘴,最终轻轻点了点头:“那麻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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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中的迈巴赫像一尾沉默的黑鱼滑入车流。温时溪挺直腰背坐在副驾驶,双手规矩地搭在膝头,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。后座的余绫悄悄掏出手机,在阴影中飞快打字。
手机在包里“叮”了一下,温时溪连忙拿出来静音,就看到余绫发来的信息,【天呐!我坐上迈巴赫了!!!】
她往旁边瞥了一眼,动作轻缓的回复:【我也是第一次坐。】
【我能拍照吗?】
【不能。】
余绫的嘴立即瘪了下去,把手机重重按在腿上。
沉默在车厢里凝结。齐闲庭目视前方,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,似乎也在为这份寂静感到不适。
“我放音乐不介意吧?”他终于开口。
“不介意。”温时溪立刻回答,声音比想象中高了些。
钢琴前奏响起的瞬间,齐闲庭忽然轻笑:“刚才我一眼就觉得那条鱼像熊猫。”
温时溪也笑了一下,“没想到真的叫这个名。”
“喜欢吗?送给你。”
她急忙摇头,“还是放在您房间吧,看看睡眠质量会不会好一点。”
空气又陷入沉默。余绫又发来信息:【好窒息,帅哥还是要有趣的好。】
温时溪正准备回复,江获屿的信息突然弹出来:【买好了吗?我去接你们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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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获屿刚开完例会,从办公室里走出来,手机屏幕上那句【不用了,齐闲庭送我们回酒店,已经在车上了。】让他下颌线骤然绷紧,他伸手扯松领带,却扯不开胸膛里那团郁结的闷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