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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言情 > 游戏 > 明日方舟:剧情小说 > 第1章 余烬与低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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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97年秋季 莱塔尼亚,沃伦姆德移动城镇

夕阳垂坠,将沃伦姆德染成一片沉郁的金红。移动城邦庞大的钢铁身躯静静匍匐在冬灵山脉的阴影里,履带深陷泥泞,如同搁浅的巨鲸。天灾“大裂谷”撕裂大地留下的狰狞伤口在不远处蜿蜒,裸露出嶙峋的岩层和其间闪烁不祥紫芒的活性源石晶簇。空气里浮动着源石尘埃特有的微腥,混合着木头焦糊与野草汁液的气息,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。

塞弗林·霍索恩背倚着一棵虬枝盘曲的老栎树。粗糙的树皮硌着他僵硬的脊背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劣质烟草,辛辣的烟雾钻入喉咙,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,震得胸腔嗡嗡作响,牵扯着肺部深处蛰伏的旧痛。他佝偻着,手背青筋暴起,紧捂住嘴,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呜咽。好一会儿,翻江倒海的痛楚才稍稍平息,只余下喉咙深处灼烧般的干痒和铁锈般的腥甜余味。他疲惫地抬眼,目光越过稀疏的草叶,投向远处那片焦黑的残骸——曾经是安托医生收治感染者的帐篷营地,如今只剩几根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,如垂死者伸向天空的枯骨,在暮色中投下凄凉的剪影。肆意滋长的野草已悄然蔓延,试图用新绿覆盖这片死亡的疮疤。他抖落长长一截烟灰,灰白色的粉末簌簌飘散,如同无声的叹息,没入荒草丛中。

“长官……”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迟疑,小心翼翼地响起。

塞弗林没有回头,只是又深吸了一口烟,任凭那辛辣的灼热暂时麻痹翻涌的思绪。

塔佳娜——他的副官,更是他儿子托尔瓦尔德未过门的妻子——站在几步之外。她的宪兵制服有些不合时宜的整洁,脸颊还带着年轻人的微红,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忧虑和一种竭力掩饰的悲伤。她的目光紧紧锁在他指间明灭的烟头上。

“这已经是您今天的第三包烟了,塞弗林长官。”塔佳娜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。

“长官?”塞弗林终于侧过头,眉峰微蹙,声音沙哑低沉。他试图在独处时,仅仅通过一个称谓的变化,寻得片刻卸下重担的安宁。他本期待她能像家人一样唤他一声“伯父”,如同托尔还在时那样。

“啊,抱歉,伯父……”塔佳娜立刻改口,局促地低下头。

塞弗林沉默片刻,目光又投向远方那片废墟,仿佛能穿透焦黑的残骸,看见儿子最后的身影。他声音里的疲惫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:“我有依赖烟草的必要。当然,烟草和酒精都是坏东西……你说的对,别学我。”这话像是对塔佳娜说,更像是对自己早已模糊的过往告诫。

“但您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。”塔佳娜走近一步,语气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。

塞弗林摆了摆手,动作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。“没必要这么毕恭毕敬,现在不是工作时间,我和你说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终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,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“算了。”他再次望向那片焦土,仿佛那里埋葬着他无处安放的痛苦和几乎被压垮的疲惫。

塔佳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那片焦黑的疮疤在暮色里格外刺眼。她喉头滚动了一下,艰难地开口:“伯父……会上讨论得很激烈。不过年轻人都躲在待客室里,谁也不敢发话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他们……他们没有人帮我,对不起,只靠我说服不了其他人。”

塞弗林的目光依旧凝固在废墟上,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:“……自从城镇偏离航线之后情况就紧张了起来。现在不是搞社会实践的时候,学生和年轻人就算发表意见也没人会听。”他吐出一口浓烟,烟雾缭绕中,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冷硬,“然后呢?”

塔佳娜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:“镇民代表一致认为,因为无法分辨感染者以及他们的感染情况,为了避免意外……”她停顿了,接下来的话如同沉重的石块,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,“尸体必须埋葬在小镇之外,当然也……不允许举办葬礼。”

最后几个字落下,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塞弗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倚靠着老栎树的脊背绷得死紧。他闭上眼,浓密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,半晌,才从胸腔深处挤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:“唉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很抱歉……”塔佳娜的声音带着哭腔,手指紧紧攥住了制服的衣角。

塞弗林缓缓睁开眼,眼中布满血丝,目光却锐利地刺向塔佳娜,也刺向那无形的、冰冷的决定:“……但死去的人中有的是沃伦姆德的一员,是我们的家人,我们不应该这么简单就抛弃他们!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压抑不住的激愤,随即又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,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着。

他强忍着喉间的腥甜,喘息着,一个个名字从齿缝里迸出,带着沉甸甸的分量,砸在黄昏寂静的荒野上:“埃克哈德是最好的裁缝,他接过他爹的裁缝店后,镇上几乎每一次婚礼都少不了他。” 眼前仿佛闪过喜庆的绸缎和新人羞涩的笑脸。“毕德曼是个可怜人,因为天灾大裂谷的事他丢了天灾信使的工作,但他在努力赎罪。他很坚强。”那个沉默寡言、眼神总是躲闪的男人身影浮现。“凯文不是感染者,他为了他的妻子尽心尽力,他本来是个好丈夫。”一个疲惫却温柔的面容。“还有托尔瓦尔德,他——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烈袭来,打断了他,也撕裂了那个名字代表的血肉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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