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狩四年孟冬,河西牧场的苜蓿垛刚堆成金字塔形,草叶间还夹着上章治愈马疫时洒落的青霉素粉末。刘妧带着算学队踏上东行的双轮车,车轼上的龟裂纹漆还带着蜀郡的湿气,指尖抚过漆纹,想起阿林调配漆料时说的"七十二度冰纹"。王勉老兽医临别时塞的马奶酒在车舆晃荡,羊皮袋上用算筹刻的"一路平安"已被手汗磨得发亮。
平阳郡的晨雾里飘着浓重的葱花香,混着豆腐脑的卤味。刘妧掀开窗帘,正看见老汉追着粮商大骂,绑腿上沾着新收的粟壳:"你这南斗进、北斗出的把戏,老子当年在长安做粟米行时就玩过!"粮商的竹斗里,金黄的粟米堆成陡峭的尖峰,比官斗标准高出三寸,竹篾缝隙还卡着去年的陈米。霍去病伸手按住剑柄,护腕上的药瓶饰件随着动作轻晃,瓶身纹路与上章治愈马疫的青霉素瓶如出一辙:"去年太仆寺统计,中原商路损耗竟达四成,敢情都耗在这斗秤里了。"
"不止斗秤。"刘妧展开《商路标准化手册》,羊皮纸上的铜斗设计图旁贴着片发霉的竹简——那是从吕通商会搜出的"短斤少两密录",竹简易碎的毛边蹭着她的衣袖,"你瞧这'折腰斗',底部凹陷三寸,十斗粮能偷出三斗。"说话间,双轮车碾过青石板,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均匀的"嗡嗡"声,竟与算学馆漏壶的滴水声同频,车上的漆绘算筹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
未时初刻,平阳城的钟楼敲过十二响,铜钟回声里带着算学馆的诵经声。刘妧站在新筑的青铜集市牌坊下,看着算学队用起重机吊起"祥瑞官斗",起重机的齿轮声与上章战车的轴承声相似。铜斗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光泽,斗壁铭文"律度量衡,车同轨"是汉武帝御笔,每笔划的粗细都经算学校准,笔画间隙嵌着细如发丝的算筹纹。卖茶的王大嫂挤在人群里,竹筐里的茶饼用新制的牛皮纸包着,纸上印着"每饼八两"的朱砂字,纸边还压着片苜蓿叶标本。
"吕翁来得巧。"刘妧转身向缓步走来的吕通致意,对方织锦长袍上绣着隐纹的"利"字,与腰间平阳商会玉牌相映成趣,玉牌边缘刻着算盘纹样。七十岁的老豪族捻着胡须,目光在铜斗上转了三转,锦袍袖口露出半截算筹:"公主可知,文景之治时,允许民间铸币开市,才有了如今的太平景象?"他的算筹袋晃出声响,里面是上章乌维部落交换的匈奴算筹。
"文景之治时,也没让商人用两种斗。"霍去病冷笑,手指点向街角米铺,铠甲肩带蹭到车轼的龟裂纹,"就说那家'吕记米铺',用的'福斗'比官斗多三成,'禄斗'却少两成——莫非吕翁家的福与禄,是用百姓的血汗填的?"他护腕的药瓶饰件闪过冷光,与铜斗的反光交织。
吕通的胡须抖了抖,却忽然笑道,露出镶金的后槽牙:"公主若能让这集市三日不绝,老朽便捐出十顷盐田做试验田。"他身后的管家捧着漆盘,盘中放着个精致的袖珍斗,斗身刻着复杂的云纹,漆层下隐约可见算筹暗纹:"此乃老朽家传的'公平斗',请公主验验真伪。"漆盘边缘刻着"吕记",与上章王富的粮车标记相似。
申时三刻,集市中央的验斗台被围得水泄不通,百姓们嚼着麦芽糖围观。刘妧将吕通的袖珍斗浸入装满水的青铜方鉴,方鉴四角铸着算筹龙纹,水面立刻升起刻度浮标——这是系统改良的"浮力测斗法",浮标刻着寸分厘。张小七盯着浮标读数,算筹在掌心敲出节奏:"此斗容水量比官斗少五合,吕翁这'公平'二字,怕不是写反了?"算筹碰撞声引来胡商的惊叹。
人群中爆发出哄笑,王大嫂举着茶饼挤到台前,茶饼上的印戳是算学队刻的算筹纹:"公主,俺这茶饼用官斗称过,足斤足两!"她揭开纸包,露出用油纸裹着的算筹凭证,纸上还沾着茶渍:"这是算学队给的'公平签',凭这个,下月能去少府换半斗粟米!"油纸边缘印着"科学制茶",与上章的《茶经》残卷呼应。
吕通的脸色铁青,却见刘妧拿起他的袖珍斗,指尖抚过斗底的暗纹,那里藏着个微型算筹阵:"吕翁这斗做得精巧,若用来量药倒是合适。"她忽然对管家笑道,"听说令孙体弱,明日让他来算学馆学制药吧,这袖珍斗...就当束修了。"斗底的算筹阵在阳光下闪烁,像极了上章显微镜下的细菌排列。
酉时初刻,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洗净了集市的尘埃,雨点打在算学队的帆布棚上。刘妧躲在漆器摊的遮阳伞下,看着阿林用改良漆料修补被撞坏的漆盒,漆料散发出松脂香,与上章蜀郡漆艺的气味相同。少年匠人手腕翻转,毛刷在裂缝处轻点三下,龟裂纹竟顺着纹路延伸,形成一朵独特的冰纹花。围观的胡商发出惊呼,用生硬的汉语叫道:"神乎!似我大宛的织毯纹样!"
"不是神,是算学。"刘妧用算筹拨弄未干的漆料,算筹是上章王顺送的"风火签","每道裂纹的角度都是七十二度,恰是黄金分割比例。"她转头对摊主道,"明日起,漆器按裂纹等级定价,冰纹一等,云纹二等..."话未说完,忽听远处传来争吵声——吕通的私兵故意踩坏了卖炭翁的秤杆,秤杆上还沾着今早算学队新涂的红漆,漆色与上章的青霉素瓶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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