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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糊涂!"刘妧拂袖,"你可知为保胶东一隅之私,多少戍卒因劣质油脂受苦?多少良田因旧法荒芜?"

酉时的对比实验田里,刘妧亲自播下第一粒胡麻种。她的算筹袋不慎滑落,竹筹滚入传统种植区,竟被杂草掩没大半;而在密植区,张小七正用青铜量尺校准行距,每九寸插一根刻着"叁"字的界桩。"就像算筹排列,"刘妧对围观农卒解释,"株距太宽则地力虚耗,太密则互争阳光,三寸是'衰分术'算出的黄金距离。"摩罗忽然蹲下,用手指在密植区画圈:"大月氏人叫这'晨露圈',雪水融化时,恰能润透直径一尺的土块。公主,这与你们的算学,好像同一道理?"

"正是。"刘妧点头,"天下道理,殊途同归。"

亥时的算学工坊里,牛油灯将滴灌系统的铜龙影子投在墙上,宛如《山海经》里的控水神兽。刘妧用算筹在沙盘上推演叶面积指数,烛火将她眼下的青黑映得更深:"单株光照低于五千勒克斯,油脂合成减少三成。"巴图往智能滴灌头注入系统能量,水珠落下时折射七彩光谱,正与摩罗描述的"天山雪水经冰川七折"如出一辙。老人摸着温润的铜龙,忽然用粟特语低吟:"商路通,水流长,算学之水比商神阿娜希塔的眼泪更甜。"

"摩罗先生可听过汉家的'大禹治水'?"刘妧忽然问道,"大禹导河积石,按地势高低定河道,与算学治水同理。如今治田,亦是如此。"老人恍然点头,从怀里掏出片晒干的胡麻叶:"在大月氏,我们用胡麻叶敷伤口,可止血。公主,你们的算学,能算出这叶子里的妙处吗?"

子时的未央宫,汉武帝的密旨裹着夜露送来。刘妧就着滴灌头冷光读简,见"天油"印鉴下批着"赵过即入少府农监研习新技",忽然想起今早太医院见闻:淳于太医对着算学离心器惊叹,"若早有此器,华佗麻沸散可提纯十倍"。朱买臣接过竹简时,指腹擦过"本土油商限期改制"几字,低声道:"胶东豪商垄断油脂廿年,去年竟以掺沙猪脂充贡品...公主,此番改制,怕是要动不少人的奶酪。"

"不动奶酪,如何养民?"刘妧将密旨收入袖中,"明日让算学队去胶东,办个榨油工坊示范点。王伯这样的老匠人,可聘为'古法监造',让传统与算学各取所长。"

卯时的苗圃里,王伯正围着离心器打转。算学工匠拆下传统木楔,装上刻着"一至十"刻度的铜盘:"老伯,这铜轮转速是传统榨油的三十倍,标尺红线为油渣警戒线,超百分之一就响铃。您瞧这铜盘上的算筹纹,转起来可好看呢!"老人颤巍巍倒入胡麻籽,机器启动的嗡鸣让他想起黄河破冰声。当金黄油液潺潺流入陶瓮,他突然用袖口擦拭眼角:"这颜色...像极了俺娘头回熬新油时,灶膛里跳出的火苗。俺爹说,那是油神显灵。"

"如今是算学显灵。"张小七笑着递过木勺,"老伯,尝尝这油炒的菜?"王伯尝了口,眼睛一亮:"怪道虎娃爱吃,真鲜!"

赵过缩在苗圃围墙阴影里,怀中《农桑辑要》掉出张小七塞的《作物栽培学手册》。他看见刘妧将刻有"农政维新"的青铜牌插进田垄,牌面算筹符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陈仓推广代田法,被老卒骂"坏了土脉"的场景。此刻,孙田正被算学兵带往洗去盐碱的地块,少年们边走边争论"土壤团粒结构与保水率",声音里透着他曾熟悉的、对新知的炽热。

"赵大人?"刘妧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,"明日随我去胶东如何?看看算学与古法如何互补。"老吏抬头,看见她眼中的坚定与期许,想起自己初为农官时,也曾立志"使天下无饿民"。他握紧手中竹简,点头道:"老夫...愿往。"

"公主,康居使者的骆驼队停在苑外。"霍去病护腕的胡麻纹铜饰沾着露水,"商队文书列着'牧草种源交换',还附了大宛汗血马的油脂需求表。"刘妧望着胡麻苗上的露珠,想起系统提示的"苜蓿引种倒计时",指尖摩挲算筹令箭。摩罗不知何时捧来浸透油渍的《胡麻种植经》:"公主,大月氏轮作胡麻与鹰嘴豆,收成比单作高五成...你们的间作模型,与我们相差不过三日,这是天意吧?"

张小七在田埂调试光照记录仪,算筹在指间转出"嗒嗒"节奏。追风又在刨土,这回露出块刻着"土脉断绝"的巫蛊木牌,裂纹与算学队监测的根系生长曲线形成荒诞对比。刘妧拾起木牌扔进废料筐,铜制离心器在朝阳下泛着暖光——那光芒里既有大月氏商队的驼铃,也有胶东油坊的号子,此刻正融汇成新的韵律,随滴灌水珠渗入土地,孕育着即将贯通西域的"液体黄金"。

东市的胡麻饼摊前,虎娃举着油汪汪的饼子蹦跳:"算学油,香又清,俺爹说能换大宛马!"围观百姓哄笑,有人接过摊主递来的新油样品,阳光下,油液如琥珀透亮。而在胶东,一场关于胡麻的变革,正随着晨雾中的驼铃声,悄然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