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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漫上织室时,算学队将两列竹简挂在廊下。左侧手工组的绸缎有七匹褪色超标,右侧算学组的二十匹全部达标。葛远远远站在染窖门口,手指在袖中摩挲着算筹,忽然被张小七撞了个趔趄。"葛掌柜躲这儿数染料呢?"张小七晃了晃手里的玉简,"算学队新算的'染料三分法',说您那'赵地紫'要是按这法子染,能省三成紫草。"葛洪劈手夺过玉简,又慌忙塞回去:"胡说!老祖宗的染法哪是铁疙瘩能算的?"转身时,袖中算筹"叮"地掉在地上,滚到刘妧脚边——那算筹上歪歪扭扭刻着算学队的色标符号,分明是用染棒改的。

亥时的梆子响过,刘妧还在算学队的染窖里。霍去病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陶碗:"伙夫说你爱吃织室的胡麻饼,特意裹了新染的茜草蜜。"他将碗放在案头,看见刘妧正在改染色图,图边用小字记着:"葛洪今日看算学色卡时,在'紫5号'那栏停了九次。方才路过葛洪的临时住处,"霍去病坐在她对面,拨了拨染窖里的油灯,火苗舔着染瓮发出"滋滋"响,"见他正用算筹量紫草的分量,瓮里泡着的算筹,比我用过的箭杆还直。"刘妧抬眼看他,灯火映得他眼角的细纹柔和:"你说,葛洪夜里会不会偷着练算学配色?"话没说完,霍去病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染花,指尖蹭到她耳后的绒毛:"他练不练不重要,你别累着才重要——瞧这染花,怕是把茜草当桂花插了。"

窖外传来脚步声,张小七抱着摞玉简进来,见两人挨得近,脸"腾"地红了:"葛洪让我送来这个,说是...新画的色卡底图。"底图上画着歪扭的色谱,旁边用隶书写着:"色有常数,如木有纹理"。刘妧接过时,发现纸页间夹着片染树叶,叶面上的"天成"被划掉,改写成"人算",笔迹是葛洪特有的匠人风骨——笔画间还留着靛蓝染料的痕迹,显然是刚改完就送来了。

五更的更鼓敲起时,刘妧和霍去病走出染窖。织室里,葛洪正蹲在算学配比仪前调试分量,月光下,他腰间的染具换成了算学玉简,上面的"染神令"被磨去,刻着"算学天染"。卖胡饼的老汉挑着担子走来,铁鏊子上的饼滋滋冒油:"染工爷们瞧好了!今儿的饼,按算学染料比例揉的面!"饼皮上竟烙着算学色卡的纹样,浅黄的饼面衬着焦褐的纹路,像极了新制的"赭石三号"。

霍去病看着刘妧笑了,护腕上的色卡饰件碰到她腰间的算学佩玉,发出清响。两人并肩往织室外走,身后染窖里,张小七正用算筹摆新的配色阵图,筹子碰撞声里,还混着染瓮发酵的微酸气——那些昨夜还在抵制的染工,此刻正围着玉简台看算学配色方,粗糙的手指划过冰凉的竹片,和着染香,在晨雾里散成细碎的笑。远处酒坊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,梆子声里还混着新酒的醇香,与织室飘出的苏木气息缠绕在一起,在长安的晨雾里酿成了新的市井烟火。葛洪攥着算学配色方往住处走,要试试新记的"九酝染"配比,路过染窖时,腰间玉简撞在瓮沿上,发出"叮当"声——这声响混着隔壁酒坊传来的蒸馏器运转声,竟成了长安晨雾里最清亮的开市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