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再等等。"程墨白突然用刺刀尖挑起照片边缘的一丝黏液,肉眼可见,那蓝黑色物质正在相纸上缓慢蠕动,像是有生命般侵蚀着纸纤维。他的瞳孔骤然收缩:这与实验室培养舱里的变异体分泌物完全一致。
无线电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静电噪音,伊万诺维奇的吼叫混着爆炸背景音传来:"毒气库爆炸了!重复,日军引爆了,"无线电通讯戛然而止,紧接着整个地下工事开始剧烈震动,天花板簌簌落下混凝土碎块。
米哈伊尔惊慌地抓住程墨白的胳膊:"是芥子气混合氰化物!我们得......"
"执行最终方案。"程墨白果断打断他,快速翻看那本《最终阶段人体强化报告》,手指停在标红的一页:"这里记载,必须达到1200才能彻底摧毁病毒晶体结构。"他利落地给火焰喷射器装填燃料,将喷口对准焚尸炉的燃料管道。
米哈伊尔脸色煞白:"这会引发要塞区域连锁爆炸!"
"老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"程墨白的声音异常冷静,"你带着这个立即撤离。"他将报告摘要塞进米哈伊尔胸前的口袋,"告诉伊万诺维奇,按原计划在B区通风井会合。"
上层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间杂俄语的叫喊声,米哈伊尔还想说什么,程墨白已经拧开火焰喷射器的保险栓:"这是命令!"
炽白的火舌舔舐着焚尸炉的燃料管道,米哈伊尔咬牙转身冲向安全通道。在他身后,程墨白稳稳地端着喷火器,透过观察窗与那双琥珀色眼睛对视。烈焰中,那个变异体突然咧开嘴角,腐烂的嘴唇蠕动着,仿佛在传递某个不为人知的信息。
"永别了,731的恶魔。"程墨白扣下扳机,纯白的火浪瞬间吞没了整个焚尸炉。气浪将他掀翻在地的瞬间,他看见控制台玻璃反射出自己的防毒面具,那上面的编号"731-000"正在高温中逐渐熔化。
正午12时00分,东城要塞废墟
程墨白站在仍在燃烧的要塞残骸前,靴底踩碎的玻璃渣发出细碎的悲鸣。他展开手中半焦的报告残页,德文印刷体的字母在火光中跳动:"...durch Rckenmarksflssigkeitbertragene Viren...berleben 48 Stunden nach dem Tod des Wirts..."(通过脊髓液传播的病毒...将在宿主死亡后继续存活48小时)。纸页边缘残留的指纹显示,最后翻阅这份文件的人戴着731部队特有的橡胶手套。
"程!"伊万诺维奇拖着受伤的右腿走来,军大衣下摆沾满蓝黑色的黏液,"米哈伊尔说你在找我?"他的视线落在程墨白突然痉挛的手指上,声音戛然而止。
呕吐物带着刺鼻的苦杏仁味溅在雪地上,蓝色结晶在正午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,程墨白用袖口擦嘴时,发现布料上粘着几片鳞状物,和他从焚尸炉观察窗看到的如出一辙。
"你该去医疗站。"伊万诺维奇递来水壶,壶身上还留着弹孔修补的焊痕。程墨白摇头,指向远处正在焚烧尸体的苏军士兵。火焰中,一具"标本"突然坐起,焦黑的骨架里包裹着仍在跳动的蓝紫色脏器,直到火焰兵用喷火器补枪才彻底倒下。
"看这个。"程墨白从皮带扣上取下变形的校徽,黄铜制成的梧桐叶纹章已经软化,露出内部中空的结构,里面藏着一枚完好无损的微型胶卷。伊万诺维奇倒吸一口冷气,这是日军典型的情报传递手法。
残破的日军军旗突然被风掀起,露出旗杆上钉着的字条。泛黄的和纸上,"记住哈尔滨"四个汉字下面,还有一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:"样本已转移至旅顺口-冷库B区"。程墨白的指尖抚过这行字,突然想起焚尸炉里那个变异体的口型,它说的不是"长崎",而是"旅顺"。
"我们需要立即......"伊万诺维奇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打断。三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正驶离西北角的后勤通道,车厢缝隙间渗出森白寒气。程墨白抓起望远镜,看到领头车辆的挡风玻璃后,坐着个戴圆框眼镜的日军军官,正是实验室照片里站在7号培养舱旁的那个人。
背包突然传来轻微的"咔嗒"声。程墨白迅速卸下装备,发现那管"长崎-最后样本"的血清瓶正在开裂。零下20度的严寒中,蓝色液体竟开始缓慢流动,形成类似毛细血管的分形图案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"血管"正朝着王铁柱那张染血照片的方向延伸。
"通知莫斯科。"程墨白将校徽胶卷塞给伊万诺维奇,"告诉他们731的遗产还在继续。"他最后看了一眼开始融化的血清,突然拔出刺刀扎穿试管。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,雪地上腾起一阵靛青色的烟雾,烟雾中隐约浮现出旅顺细菌实验室的轮廓。
当苏军车队扬起的雪雾消散时,程墨白已不见踪影。只有雪地上几滴未干的血迹,和半页仍在燃烧的报告残片,证明这里曾有人进行过最后的抗争。而在三百米外的观察哨里,一个望远镜的镜片正反射着阳光,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镜片后的眼睛,瞳孔是诡异的琥珀色。
民国三十四年八月九日,凌晨3时20分,旅顺口日军100部队和731部队联合实验基地外
程墨白将脸埋进冻土,粗糙的冰晶摩擦着他脸上精心伪装的冻疮膏,旅顺港的探照灯扫过悬崖边缘时,他屏住呼吸,灯光在冻疮膏的氧化锌成分上反射出与真实冻疮完全一致的光泽。三秒后,光束移向海面,照亮了正在进港的日军补给舰"津轻丸"号。
"距离173米,风速每秒4.2米,湿度82%。"军统王牌特工林晚秋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,比寒风更冷冽。她手腕上的浪琴表镜面已经拆解,改装后的测距仪指针微微颤动,"B区通风口有两名守卫,左侧那个每三分钟会摸一次右腹,我赌五块大洋他藏着清酒壶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