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我!给我!”她嘶哑地低吼着,带着哭腔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。
终于,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冰冷坚硬的玉石。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,用尽全身力气,将那半块染血的玉佩死死地抠了出来!
玉佩落入掌心的瞬间,柳三娘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!她双腿一软,整个人“扑通”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巨石上,身体蜷缩成一团,剧烈地抽搐着。她双手死死地、用尽生命所有力气般攥着那半块玉佩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,青筋暴起。
玉佩紧贴着她的额头,那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、早已融入骨髓血脉的微弱气息,如同最锋利的刀子,瞬间割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。
是他!真的是他!这玉佩的纹路,这温润的触感,这上面残留的、属于丈夫那独特而温暖的气息……哪怕过了这么多年,哪怕只有半块,哪怕沾染着刺目的血污,她也绝不会认错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、饱含着无尽痛苦、绝望与疯狂的哀嚎,终于冲破了柳三娘死死咬住的嘴唇,在这片死寂的空间夹缝中骤然爆发!如同孤狼啸月,充满了穿透灵魂的悲怆!
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,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,在她布满风霜却依旧美丽的脸上肆意流淌。那不是无声的啜泣,而是撕心裂肺的恸哭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每一次抽噎都仿佛要呕出灵魂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在这里……你……你到底……经历了什么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,声音破碎不堪,如同破损的风箱。
凌清雪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,看着跪地恸哭、状若疯狂的柳三娘,又看看她手中那半块染血的玉佩,心中瞬间了然,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同情涌上心头。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,想要安慰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能担忧地看向萧遥。
萧遥沉默着。他走到柳三娘身边,蹲下身。目光却越过她颤抖的肩膀,落在她刚才抠出玉佩的那道石缝旁边。
那里的巨石表面,似乎并非天然纹理。在空间乱流常年累月的冲刷下,一些浅浅的刻痕显露了出来。刻痕深入石髓,边缘带着同样干涸发黑的色泽。
那是……用血写下的字!
字迹极其潦草、扭曲,仿佛书写者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或是在被什么东西疯狂追杀,仓促到了极点,甚至有些笔画都重叠在了一起。
萧遥凝神,强大的目力穿透柳三娘身体的遮挡,艰难地辨认着那些被岁月和空间之力侵蚀得模糊不清的血字:
【…柱…毁…】
【…逃…】
【…勿信…天…】
字迹到此戛然而止,后面仿佛被强行抹去,只留下几道绝望的抓痕。
柱?毁?逃?勿信……天?
萧遥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!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!
这破碎的血字,与他刚刚从星盘中窥见的恐怖景象——那崩塌的“天倾之柱”、那断裂的“九曜枷锁”、那宣告“万古皆罚”的烙印——瞬间在他脑海中碰撞、叠加!
柳三娘丈夫留下的半块染血玉佩,指向“柱”的血字遗言……这绝非巧合!
这空间夹缝,这漂浮的古老巨石……难道曾是那场毁天灭地的“天倾之战”的战场一角?柳三娘的丈夫,当年深入沉星海秘境,难道并非单纯的失踪,而是阴差阳错,如同他们今日一般,被卷入了这隐藏着上古浩劫真相的绝地?他在这里看到了什么?遭遇了什么?是什么让他留下了“勿信…天…”这样惊世骇俗、充满绝望的警告?他最终……又去了哪里?这半块玉佩,是遗落,还是……诀别?
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绕住萧遥的心脏。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穿透这片扭曲、死寂的空间夹缝,投向那无尽的、吞噬光线的黑暗深处。那黑暗中,仿佛有无形的、冰冷的目光在回望。
星盘的碎片,染血的玉佩,破碎的警告……所有的线索,都如同断裂的锁链,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。而那漩涡的中心,名为“天倾”的古老阴影,正缓缓张开它沉寂了万古的巨口。